但眼下的李靖,身无分文,又无其他安身之所,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也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的失落与不满。他强挤出一丝笑容,恭恭敬敬地叩谢杨素的“恩赐”:“多谢越王殿下,草民定当尽心尽力。”
杨素见状,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随即吩咐下人:“带他去找个房间住宿,莫要在这碍事。”
下人得令后,应声道:“是,王爷。”便带着李靖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小院中房屋简陋,杂草丛生,与李靖心中所期望的待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哎,这难道就是我的命运吗?”这让他不禁再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与忧虑,可在这举目无亲的越王府中,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跟着下人走进了那间将为他暂时遮风挡雨的房间。
等到李靖跟着下人离开之后,杨玄感眉头紧蹙,满心的疑惑不解如同乱麻般交织在心头。
他再也按捺不住,走到父亲杨素面前,急切地开口问道:“父亲,李靖当年不过十二三岁,便已在众人面前展露非凡大才,您今日为何要这般对待于他?难道不觉得如此会错失良才吗?”
杨素听后,先是沉默不语,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忧虑与无奈,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缓缓开口说道:“玄感啊,你还是太过年轻,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你想想,韩擒虎何等人物?那也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之辈,连他那里都容不下李靖,我这里又怎敢轻易收容他?
李靖如此惊世大才,倘若我对他予以重用,必然会引起天子的猜忌。如今咱们在朝堂之上已然位高权重,本就备受瞩目,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行事不得不万分谨慎啊。”
杨素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稍作停顿后,又接着说道:“但是,李靖此人对兵法的痴迷和热爱,我也是看在眼里。我让他当这行军司马,虽说只是个闲职,可也能让他有机会饱读兵书,研究兵法。如此一来,也算是没有亏待于他。只是这其中的分寸和利害关系,你定要细细思量,明白为父的苦心啊。”
杨玄感听着父亲的一番话语,微微颔首,目光中原本的不解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明悟。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孩儿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咱们杨家如今身处高位,确实得处处小心,稍有差池,便可能给家族带来灾祸。
您如此安排,既是为了家族安危着想,也是给了李靖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杨玄感的语气坚定而诚恳,仿佛在这一刻真正理解了父亲肩头所扛的重担和做出决策的艰难。
越王杨素轻轻地抬起手,缓缓地摸了摸下巴上那花白的胡子,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深邃与睿智,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玄感啊,为父观这李靖,绝非池中之物。他目光坚定,胸有丘壑,若日后得遇机缘,假以时日,其成就必定不亚于我。
你平日里可多与他走动走动,相互交流切磋。他的兵法谋略、治国之见,定能让你开拓眼界,增长见识,必能使你受益匪浅。”
杨玄感听闻父亲这番话语,不禁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郑重之色,回应道:“父亲所言极是,孩儿也觉得李靖兄才华出众,定有非凡之处。”
杨素微微颔首,顿了顿,接着又神色严肃地叮嘱道:“但是玄感,你需注意,在与李靖交往的过程中,在他生活上切不可给予特殊照顾。
一来,我等身处高位,行事需遵循规矩,不可因私废公,以免落人口实,给家族招来祸端;
二来,李靖此人性格刚毅,自尊心极强,若对其生活特殊照顾,恐会引起他的反感,反倒不利于你们之间的交往。
你要以真心相待,平等相交,方能赢得他的信任和情谊。你可明白?”
杨玄感连忙恭敬地应道:“父亲放心,孩儿明白您的深意,定会谨慎行事,照您说的去做。”
待杨玄感离开之后,杨素独自在书房中静坐,微微闭起双眸,细细思索了一下朝中大臣的儿孙们。他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心中暗自掂量着。
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喃喃自语道:“如今这朝堂之中,除了宇文化及的儿子宇文成都,那小子武艺高强,勇猛无比;李虎的儿子李渊,为人圆滑,颇有谋略;伍建章儿子伍云召,也是能征善战之辈。还有我自家的杨玄感,也算得是个大才。”
杨素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似乎在为这复杂的局势和未知的未来而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