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颢沉吟片刻道:“若是我同甄知府言明此事可以出城。”
“但是”郑颢话语一转,看向身前的年轻哥儿,神情认真道:“我不建意回县城。”
顶着顾霖略带疑惑的目光,郑颢解释道:“虽然甄知府和驻军将领已经镇压下外头的灾民,但返回县城的路途上必定会遇到许多灾民,我们一行人回去,除了我,顾叔,婶子和余哥儿等人,为了安全,我们必定要雇佣十几位镖师,几十人的队伍,沿途的灾民和山匪必定会虎视眈眈,届时途中必会动荡不安。”
听了郑颢的解释,顾霖能够理解,但他对于不能回县城过年一事感到有些可惜,毕竟县城是他初来乍到生活了三四年的地方,顾霖对那儿还是有些感情的。
顾霖微微叹息,对郑颢道:“本来还想趁着乡试前,让你回去祭拜你爹,不想被其他事情耽误了。”
郑颢神色沉着,眉眼温和地看向顾霖,劝慰道:“待我下年乡试有名再回去祭拜,父亲想必也会高兴的。”
看着身前沉着不失锐气,自信却不自傲的少年,顾霖笑着打趣:“那我便等你蟾宫折桂那一日,也沾沾你的喜气。”
郑颢冷淡的面容微微缓和,显出些许暖意道:“甚幸。”
虽然从郑颢口中得知不能回县城过年,但因着顾安回来了,顾霖心中的失落和遗憾很快便消失了,看着出门一趟,脸上婴儿肥都消失的顾安,顾霖天天琢磨着给对方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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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嫂子和余哥儿等人也知晓不能回县城过年后,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自个儿的性命更重要。于是,余哥儿夫夫写了一封书信送回下河村,村里有识字的读书人,陈六叔收到书信后可以请对方帮忙读信。
十一月悄然度过,十二月转眼来临。
家里的年货和过年事宜有赵嫂子把控着,好运楼伙计们的年货,以及好运楼和其他酒楼店铺的年礼往来,有林小幺,小翠和于二成三人忙着,顾霖这个东家只需要在最后亲自过目一遍,确定没有出错即可。
顾霖便打算帮郑颢和顾安准备送给师长的年礼,古代的天地君亲师可不是玩笑话,给先生送年礼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
不过,郑颢言明不用劳烦顾叔帮忙准备年礼,如今府城下着鹅绒大雪,他每日都要叮嘱顾霖不要贪玩外出,好好待在家里,怎么可能让对方为他们奔波准备年礼。
顾霖说不过他,于是,郑颢带着顾安一起去书铺,糕点铺子和香料铺子,备好适宜用心的年礼,再带着顾安亲自登门给周先生和陈先生送去年礼。
期间,方继越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到顾家,皆是特意从京城和所经府城买来的新奇玩意儿,有贵重的有实惠的,但因着上次的玉石首饰,对方没有送太贵重的礼物,皆是顾霖能够承受的。
但这如流水般送入家里的礼物,仍是让赵嫂子感到眼花缭乱,她不禁和顾霖嘀咕:“你和方少东家之间有眉目了?”
听了赵嫂子的话,顾霖眉心一跳,生怕对方误会赶紧做出解释:“前些日子,方少东家刚从京城回来,且托我研制新的洗浴用品,这些礼物可能是他觉得麻烦我,特意送来的吧。”
赵嫂子听了后,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可不能傻傻地被他哄了,那方少东家做生意是爽快,但不适合做家里的汉子,他一看便知身边的姐儿哥儿没断过,用他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个花花……蝴蝶子,可不是值得托付的好人家。”
听到赵嫂子对方继越的形容,顾霖顿时笑出声来道:“……噗嗤花蝴蝶……嫂子,你想说的是花花公子吧。”
赵嫂子知道自己说错了,她佯装恼怒,轻拍了一下年轻哥儿的手臂:“反正你离他远些便是。”
见对方眼带严厉,顾霖立马正经起来,连连点头,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收也收不住,看的赵嫂子心里直叹气。
他们霖哥儿多好的人,貌美心善,勤劳能干,合该许多人求着娶,这几年来同她打听霖哥儿的人家不少,但瞧来瞧去,最好的竟然是她一开始没看上的方少东家。
那些前来求娶霖哥儿的汉子,比方继越老实本分的没他有钱,家中略有薄资的还没娶到霖哥儿,便想好怎么吞下霖哥儿的产业,数来数去,赵嫂子竟觉得方少东家看起来都眉清目秀了。
外头那些汉子,赵嫂子是越看越觉得不行,他们霖哥儿天真简单,良善心软,就得找个对他一心一意,把他当眼珠子疼的男子。
但是,这样的好男子放在寻常人家都找不到几个,赵嫂子来到府城,见过的繁华富贵比以往多,自然明白那些所谓的富贵人家能把霖哥儿的血肉连同骨髓都吸没了,怎么可能会珍视霖哥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