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乐在其中

这一次天问感受到主人的心绪,径直划破他死命护着的脸颊。

谢凌衣却从捂着脸心疼不已的人身上收回目光,他抬头直视着天穹,原本完美无缺的云层有了细微的碎痕,仿佛同他脸上的伤痕极为相似,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方才就注意到了,他只要受伤,那极为真实的云层就跟着裂开。

他明白过来,才从刚走到这里,就算是踏入了幻境,怪不得这里较之前的密林大不相同,相对舒适,很多人都会放低戒心,然后这不知道名字的东西就会变成熟悉的人或者极为眷恋的人挽留,让他们走不出这幻境。

谢凌衣扬手,天问和泰阿同他心意相接,自然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忙不迭飞到他面前。

他捏个施法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天问同泰阿逐渐升至半空,两柄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顷刻间合二为一,光芒退去,一把四尺左右的长剑悬与空中,气势迫人。

谢凌衣脚尖踩地,飞向长剑,白皙手握紧剑柄,看着略显沉重的剑在他手中却十分灵活。

空中的人影举剑一划,毫不犹豫地指向蔚蓝的天穹,身量增加的本命剑依旧听从主人的命令。

谢凌衣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在长剑上,咬牙劈向晴空万里,仿佛像画出来的天穹。

强大的灵力惊起漫天的沙尘,魇妖举起袖子抵挡迷眼睛的尘土,想了想又觉得心疼,还是把袖子放下了,但没忘记在全身上下施避尘的法术。

他眯起眼睛看向空中的那人,淡蓝色的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只有他岿然不动,然后他看见原本完好的天穹犹如铜镜般泛起蛛丝般的裂纹,下一瞬,镜片彻底碎裂,裹挟着呼啸的风声落向四面八方,他赶紧伸出手抵挡,却被一块碎片割伤手背,鲜血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形成骇人的伤口,他顾不上管自己的伤,抬头盯着处于危险中心的人影。

那人依旧淡定,有碎片割破他的发梢,他也只是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毛。

在这片废墟之中,谢凌衣回头看向他,勾起一抹堪称温柔的笑。

他的声音透过作乱的狂风,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耳中。

“那些话说服不了我,你还是留着力气去忽悠下一个人吧。”

“忘记告诉你了,虽然他的确很麻烦,但其实我并不讨厌,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他也需要我。”

岑遥栖的确是个难养的主,但谢凌衣乐在其中。

魇妖被他这句怔住了,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脸,他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始终没有过留下来的念头。

等他回神,眼前又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 只是原本的地方已经找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了。

……

紫竹峰没什么变化,岑遥栖不在,药田里的花花草草尚且能稳稳地开着,只可惜眼下已经入了冬,再顽强的花草也活不过这个严寒的时令,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只剩下些枯枝败叶。

祝长生故作深沉的叹气还没发出来,就鼻子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夸张的喷嚏。

小主,

“天气渐冷,你又是个不抗冻的,还不知道添衣,冷死你得了。”

只剩下他的一个人的紫竹峰其实很安静,没了师尊和师兄,一向是话痨的祝长生也没了兴趣自言自语,常常坐在那棵没了枝叶,光秃秃的桂花树下发呆,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有点响动就格外明显,他还没回头,一件厚重的大氅就被身后的人披在他的身上,替他挡去源源不断的寒意。

这还没算完,她像是往常做惯的那样,又替他拢了拢领口,确认捂严实了,透不尽半点风才放下心站在他旁边,踌躇半步,还是选择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

祝长生的目光跟着他动,藏在大氅上狐狸毛下的脸蛋比衣裳还要白,鼻子一酸,泪水打湿了蓬松的狐狸毛。

“师姐,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弱弱的哭腔里满是委屈,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怎么也不肯停。

虞灯被他这一哭惊得手足无措,她想过再和祝长生见面的一百种可能,大多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疏离,唯独不会是眼前的这种局面。

或许是出于对那一巴掌的愧疚,也许是害怕从祝长生的脸上看见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客套……她和祝长生相处十多年,那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种种因素下,她迟迟没来同他见面。

她作为掌门之女,生来就有人阿谀奉承,更是众星捧月的长大,为人骄纵,就算真做错了事,也从没低过头。

倒不是压根没来,反倒是她依旧常来紫竹峰,不过没同他打招呼,只远远看他略显孤寂的背影。

若不是这两天一直看着祝长生盯着这么冷天还坐在这里,衣裳也不添一件,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现身。

此刻她慌了神,打好的腹稿统统派不上用场,笨手笨脚地拿手帕去擦祝长生脸颊边的眼泪。

“你别哭啊。”

“师姐,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