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着暂且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东西到了巷口。
繁华的闹市在夜幕降临之后,找不见人影,整座城隐藏在浓稠的夜色里,压得人透不过气。
岑遥栖晚他几步,在他犹豫往哪条路走的时候,追上了他。
追到这里,看不见对方的踪迹,可他又分明感觉那东西就在附近。
他没说话, 而是去瞅身边之人的脸色,看他同他如出一辙的绷紧唇线,猜测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两人没说话,借着明月的光辉顺着往巷口走。
“我还以为你会去叫祝长生。”谢凌衣冷不丁开口。
岑遥栖从脑中的思绪回神,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叫他干什么?怕死得不够快吗?”
祝长生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够谁用,要不是同道微争执不下,他都不想把人带出来,生怕一个没看住就受点什么伤。
不过不是怕他出事,而是担心无双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时候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这也是他说什么也要跟来琅琊的其中一个原因。
谢凌衣:“……”
“你这么护着他吗?”沉默片刻,他又不消停。
岑遥栖回头瞥他两眼:“我也一样护着你。”
“哦。”谢凌衣淡然。
他反应过来,这人不就等着他说这句话吧。
岑遥栖故作深沉地思索片刻,很有这种可能。
这人压根也不像没事找事的人。
他现在八百个心眼都用在他身上了,时不时得防着这人又给他下套。
岑遥栖想,为什么不能把以前的谢凌衣还给他!
转念一想,以前的他和谢凌衣的相处也说不出好,因为祝长生的事情造成的误解一直让两人心存芥蒂。
他无奈,算了,这样也挺好的,好歹关系近多了,要是真回到从前尚有隔阂的时候,他也未必能接受。
“那以后我护着他,你护我一个人就好了。”谢凌衣走在并不明亮的巷口,若有所思的开口。
他这话说得极富技巧,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岑遥栖还没接这句话,迎面瞧见位提着灯笼的女娘,就干脆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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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女娘,身着淡蓝色的上衣和明黄色的下裳,身量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比寻常女子还要娇小。
走近些,他才发现,她的衣领竖得很高,脖颈间仿佛还带着朱红的饰品,严严实实的藏在衣领下。
她手里还提着盏并不明亮的灯笼,端放其中的烛火在动作间忽明忽暗,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那竟然是位极为美丽的女子,两道弯如半月的柳叶眉,一双妖娆艳丽的桃花眼,绰约多姿,肤色在昏黄的烛火前越显苍白,几近不见血色,嘴唇却抹上层厚厚的口脂,猩红如血,美艳逼人到近乎诡异。
她半侧身对着他们,似乎还未发觉他们的到来,兀自垂泪,瘦弱的身躯跟着抽噎的动作微微颤抖。
深夜,巷口,哭泣的女人。
这三者,无论如何组合,在以往都会惊得岑遥栖头皮发麻。
在以前的那个世界,此情此景,他会直接直接倒头就睡,但来这个世界以后,他什么没见过?
面对这般诡异的场景,他眼下已经能够坦然处之了。
等他们走近,那女子才止住了泪水,泪眼婆娑地抬头,泪珠掉在形状优美的下巴要落不落,只一眼,便能让徒生恻隐之心。
岑遥栖这才发觉她瘦得惊人,两只露出来的手腕细瘦伶仃,怕是堪堪一碰,就会折断。
这还不是最令人感到遍体生寒的,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这般瘦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的身躯,竟然腹部高高隆起,看月份,似乎将要临盆。
这竟然是位怀有身孕的妇人!方才她站在阴影里还看不出, 眼下走近了才看清全貌。
几番思忖间,他们两人早已走到这女娘的面前。
她也发觉了他们的存在,再装看不见也有点假。
所以,岑遥栖硬着头皮问她:“姑娘何故在此落泪,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那女娘放下抹泪的手指,泫然欲泣地看向他,眼神凄婉哀凉:“奴家可是吓到两位郎君了?”
岑遥栖莞尔一笑,岂止是吓到了,分明是吓死了!
谢凌衣倒是没说话,低头盯着这女娘明黄色的下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