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刚长出的新草,发出细碎的响声,天边灰蒙蒙的,乌云遮日,透不出光。
“这位郎君,你见过画像上的人吗?”
暗红色的罗裙溅上几滴泥土,然后衣裙主人却不甚在意,只顾打着伞不让手里的画像沾湿半点。
天气不好,男人急着回家避雨,却被突然叫住,不大耐烦地转身,却在看清对方面容之时转变态度,他借看画的名义偷偷打量眼前的女子。
面前之人可堪称国色,仙姿素手,容色脱俗。
纤长的手指撑着伞柄,另一只手拿着画像,在细雨中亭亭玉立。
“这好像确实有点眼熟。”男人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思考,“你且拿近些许,让我细看。”
“郎君此言当真?”
暗红色衣裙的女子面上一动,果然按他所说地向前走了两步,还妥帖地把雨伞的角度往前倾斜,坚决不让雨水淋湿画像。
画像上是位面容清秀的男子,画纸在下雨天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潮意。
男人低头,做势要去触碰画像,女人一双翠眉轻皱,但略作犹豫,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但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沾了雨水而湿滑的手贴上了女人的皓腕,暗自使劲,想要把人扯到自己怀里。
“小娘子好颜色,直令我无法自持。”人还没到手,他便自顾自地开始说些不正经的话,“我都在你面前了,你还找他做什么?”
“不如你跟我回去,时间久了自然会忘记你那死了的情郎,从此以后,我保你衣食无忧。”
让他意外的是,他这般高大的男子,用了劲的一扯,竟然没能扯动。他隐约感觉到些不对劲,但美色在前,他依旧不肯放弃,咬牙多用了些力气。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那看似柔弱的女子依旧稳当当地站在原地,一双美目无波无澜。
这实在诡异,眼前不过女子柔弱细腰,哪里像是能同他对抗的人?他用余光打量着周围,不知何时,天已经完全暗下去,空旷的大街连个人影都没有。
伞面下的美人眼睛化成深蓝色的竖瞳,沉沉的开口:“这么说,你方才是在骗我,你根本就没见过他?”
男人怯怯地吞了吞口水,额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正缓缓沿着脸颊滑落衣襟。
“我不是,我没有……”男人颤颤巍巍地回答。
竖瞳眯起,眼底泛起危险的暗芒。
他的手还搭在女子的腕上,眼下他倒想松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就像是粘在了那块滑腻的皮肉上,怎么扯都扯不开。
男人心中大骇,连忙求饶:“饶命啊,我一时起了歹心,是我不好,以后再不敢了。”
女子偏了偏头,似乎是嫌弃眼前的男人太过吵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画像消失在他的面前,做完这一切后,直接单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那你就去死。”女子的声音阴恻恻地响在他的耳边。
男人苦苦挣扎,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
女子手越收越紧,他马上就要窒息,更糟糕的是,对方尖利的指甲还刺入他那块薄薄的皮肉,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在这个女子手上。
“他虽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劳烦物女大人饶他一命,给点教训即可。”
男人脖颈上血越流越多,女子锋利的指甲扎破皮肉,更多的鲜血喷溅而出,溅在素色的伞面。
一道如清泉泠泠的嗓音穿透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两个人的耳中,物女偏头,看向来人。
带血的素色伞面缓缓上移,露出一个光洁漂亮的下巴。
那人一身白衣撑着素色的油纸伞往前走了两步,伞面再挡不住他的面容,彻底显露出来。
精致秾丽的五官,眉梢眼角皆如墨画。
物女看向他的目光有一丝意外,但很快收回目光,不为所动,
“你也是来送死的?”她冷漠道。
岑遥栖走到她对面:“不,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物女不屑一笑:“就你?你身上能有什么我需要的。”
面对他的不屑,岑遥栖不以为然,不卑不亢地回道:“我当然有。”
“我可以让你成为你最想要的凡人。”
物女呼吸一顿,掐住男人脖颈的手稍稍动力,把人随手扔在潮湿泥泞的雨地里。
“滚。”女子冷冰冰冲他一吼。
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就偃旗息鼓,不敢反驳一句,带着一脖子的伤爬也似的离开了。
物女回头看向岑遥栖,知道眼下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跟我来。”
她撑着伞走进雨里,后者没有犹豫的跟上,他下山一趟,找了很久才遇到对方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雨势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在城外找到一座破庙,依然是破旧了点,但好歹不会有人打扰。
岑遥栖划破手指,滴血布阵。
“如果把我的妖力转移到你身上,你以凡人之躯,承受不了,会被同化,到时候你活不了多久。”物女在阵中,看着忙活的岑遥栖,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