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兴抬手阻止了手下的喝斥,对崔侃道:“我许裕兴说你能活,你就死不了,但你若不快些招供,让其他人占了先,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崔侃唯恐错过生机,连忙应道:“小人这便如实招来!”
按照崔侃所述,漳州锦衣卫在大约一个月之前从海上接了一批货物,然后在孙百户的指挥之下,将这批货物秘密运进漳州城内。为了保密,他们甚至没有将其运回锦衣卫衙门,而是送来了锦发号藏匿。不过这锦发号本来就是锦衣卫的产业之一,所以这样做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
过了几日之后,孙百户将本地的锦衣卫人手调集到锦发号,然后向他展示了这批神秘货物的真面目。孙百户称为了提升本地锦衣卫的战斗力,所以接下来会安排众人轮训,学习使用这种火枪,但为了避免引来许家的误会,所以此事需要秘密进行。
这当然只是一个很蹩脚的借口,因为所有被分配来漳州泉州两地做事的锦衣卫都知道,他们在本地没有任何采取武装行动的权限,而偷偷摸摸运进漳州的这批武器肯定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孙百户准备要使用这些武器在漳州制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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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孙百户的做法,当下也有人表示了质疑,认为若是在漳州弄出了响动,很有可能会招来许家的追查,而他们这点人手相对许家在本地的权势完全没有胜算,许心素真的可以像碾压一群蚂蚁一样轻松碾碎他们。
这孙百户虽然是漳州官阶最高的锦衣卫军官,但终究也只是个六品官,没办法让手下这批人都老老实实听从他的安排,于是这学枪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了下来。前几天孙百户称有事外出,带了两名心腹离开了漳州城,临走之前再次提及学枪之事,让众人到锦发号把枪取出来,先学一学怎么装填弹药,等他回来的时候,若是没有学会装填弹药的人,便要扣去一个月的饷银。
这等于就是在赶鸭子上架了,哪怕觉得此事不妥的人,最终也还是因为心疼银子选择了妥协。但所有人都清楚,在许心素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的风险有多大,这事若是被许家人察觉,那他们很可能连辩解的机会都得不到,就会被对方随便栽个罪名处理掉。
而事情就偏偏有这么巧,今日这些锦衣卫集中到锦发号训练的时候,许裕兴正好就带着人马上门来了。锦发号里的锦衣卫发现外面情形不对,误以为已经东窗事发,根本不敢开门放外面的人进来,当下赶紧销毁各种书面证物。而这些火枪在短时间内没办法销毁,就只能收起来藏入柴房里,但这也并未能避过之后的搜查。
“许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当初孙百户弄来这批火枪,小人也是极力反对的,万万不敢在这漳州城内生事,只是受其胁迫才会出现在此处!”崔侃当下也是极力替自己辩解,试图让许裕兴相信自己是被迫卷入此事。
崔侃所陈述的内容倒是很细致,听起来也具有一定的可信度,但其中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却不多。许裕兴要调查的三个问题,崔侃全都没有提及细节。
许裕兴强忍着不耐烦,还是向他提问道:“你可知这些火枪是从何而来?在抵达漳州城之前还经过何人之手?”
崔侃嚅喏道:“此事是孙百户一手安排,他未曾提过,小人确实对此不知。当时与我们在海上交接货物的是一艘广船,但对方好像并不是我锦衣卫中人。”
许裕兴又问道:“你们开门之前烧毁的那些东西,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崔侃道:“好像是锦发号的账簿和货物进出记录,小人其实也没来过几次,所以对这边的状况不甚了解。石总旗说这些东西不能落在外人手中,所以先前才会赶着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