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只觉得腿部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腿上竟然已经被对方硬生生地抓出了好几道深深的印子,鲜血正从这些伤口中缓缓渗出。
苟洪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来,狠狠地朝着那人指骨踩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炸裂开一般。那股腐臭的气息变得愈发浓烈起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戚福的喉头猛地一阵痉挛,不由自主地干呕了几下。他怀中抱着的人身上穿着的皮制衣袍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簌簌地滑落下来两件。
这两件衣袍不偏不倚地正好覆盖在了地上那个血污人形的半张面容之上。
让戚福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尽管那张脸已经被衣袍遮住了大半,但从那微微张开的嘴角处,他还是嗅到了一丝昨日熟悉的味道。
一旁的汪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口中发出了一声犹如幼兽受伤时那般凄厉的哀鸣声。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断了弦的纸鸢一样,直直地朝着地上的那个人扑了过去。
戚福反应极快,他的手臂骤然用力收紧,紧紧地抱住了汪夫人,将她悬在了半空之中。戚福的后颈处已经布满了冷汗,汗水甚至渗透进了他里面穿着的中衣,他依然咬紧牙关,挺直了脊梁,用尽全力将手中最后件人皮紧紧地护在了胸前。
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地面那触目惊心的血色,给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诡异而恐怖的氛围。
戚福刚刚抬起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半空之中,动弹不得,只见汪叨缓缓地抬起了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的脖颈处青筋暴突,犹如一条条盘踞的毒蛇,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紧紧捏住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相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戚福捏碎成齑粉一般。
"阿福啊!你竟然连我床边之人都想要霸占!" 汪叨的嘶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震得一旁的汪夫人身体猛地一颤,险些站立不稳。飞溅而出的唾沫星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戚福微微颤动的睫毛之上,让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你落魄潦倒、走投无路之时,是我在这宇寨好心收留了你。本以为能与你一同共度难关,可谁曾想到如今竟养出了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汪叨怒不可遏地继续咆哮道,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那燃烧的恨意似乎比战场上滚滚而来的狼烟还要灼热几分。
戚福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吞咽下了那百口莫辩的苦楚。此时,再多的言语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默默地凝视着面前这个曾经与自己同甘共苦的人,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哀伤。对方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所翻涌着的浓烈恨意,犹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他的心脏。每一刀都精准无误地命中要害,让他痛不欲生。
戚福下意识地将藏在衣袖中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之中,殷红的血珠顺着手中慢慢洇开,形成一朵朵凄美的血花。这点皮肉之痛相较于此刻他胸腔里那颗被旧日誓言无情刺穿的心而言,简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