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大路驶近厂区,尚有一段距离时就看见,在福临电子厂的外面已经停靠了不少车辆,但并不扎堆,各自远远近近分散在宽阔的马路两旁,大门前面三两站立着一些人,看装扮和身上挎着的相机,似乎是记者的模样,还有两处扛着摄影机、手拿麦克风的,可能是电视台来人了。
看到这些媒体人员,时来新心里打个问号,照理说这次的自杀事件应该还惊动不到他们吧?一件小范围的社会动态而已,发稿子可能都不超两百字,类似事情每天都有发生的,没有多少新闻价值,除非事件背后存在复杂的背景。
这些人的鼻子是最灵的,不可能平白跑过来一趟,莫非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脑袋里转着这些念头,时来新特地把车子停到了一个离福临电子厂大门比较远的地方,然后隔着挡风玻璃观察门前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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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主意识却放在泡影身上,自高空下降到电子厂上空数十米,看着下面密密麻麻交错着的厂房建筑物,他第一次感到了头痛。这是个容纳着数万人的工厂区,连成一大片的厂房和生活区宿舍楼,到处是身穿同样工作服的人,几乎所有建筑的外貌都差不多,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无法区分,从中要找到瑞芬的位置谈何容易。
在空中望楼兴叹了片刻,时来新决定退回到外面想办法。
他仍旧坐在车里,通过观察大门外这些杂七杂八的媒体人员,他发现了一些规律。电视台的人员好认,他们扛的器材上都有台标,根据这个标志可以看出,现场来了两家电视台,“海月城市电视台”和“东部卫视”。电视台的人自成一个小圈子,自觉地与纸媒的圈子区分开,两边泾渭分明,或者这就是所谓的鄙视链吧。
而纸媒这边并不单纯是报纸和杂志等媒体,还包括了网络媒体,他们的人数比电视台方面多得多,光看穿着瞧不出各自的所属,倒是从他们开来的采访车可以知道一点信息,大约有七八家,“社会观察报”、“海月晚报”、“生活新知杂志”、“大众网”等等。
时来新开始琢磨怎样才能不惊动到别人的情况下靠近过去,好打探些消息。但看来难度比较大,这些人相互间应该都认识,自己一个外来者挤进去,会引来戒备心的,想知道点什么就更难了,那样结果反倒不美。
正处在纠结为难的当口,纸媒圈那边忽然有些骚动,人群散开,走向各自开来的车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吃饭哉,白等一整天,肚皮都饿扁了,祭了五脏庙先……”。时来新一看手机,快要到中午,也该当是饭点,看他们同时出发,可能一起找地儿吃午饭,他念头转过,暗想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当即发动汽车跟住这帮人的车后。
金田工业区内其实可以吃饭的地方不多,他们的目的地恰巧是那天时来新和瑞芬两人去过的饭店,在那儿还遇上了黄晓一伙。
来吃饭的媒体人有八九个,都不是什么大牌记者,每天的餐补有限,不想花低消的那个冤枉钱,没有要包间,大家就在大厅坐一张大桌子凑合。对时来新来说这就正合意,于是紧贴着他们旁边要一张小桌子,背身落座,竖起耳朵来听他们讲话。
饭菜布上来,一帮人话匣子也打开了,话题从钱开始,说的哪家同行年终奖是个大数目,看看自个儿收入囊中的这点,怪不好意思的。有人提醒,人家可是拿着身体健康去拼的,像认识的谁谁都过劳得病了,大家也别羡慕就是。
然后转到女人身上,不满现在盘儿正的女新人都不到第一线了,问大家是不是很长时间没带过女徒弟?现在的毕业生都吃不了苦,女的就不说了,男的都歪瓜裂枣,稍微能打的都没有,那手文章简直不能看。那些整天在社里的女人却升得比谁都快,哪天不要说就变成自己的上司,伺候女人那个惨。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大家粗略统计汇总过,女性上司确是越来越多,一时间人人自危,偏又不服气,大家打拼在第一线,却升迁无门,凭什么?
顺着说下去,就跟桃色拉上了关系,人群更加兴奋,你一言我一语,谈话内容逐渐劲爆,大家没喝酒,但脸色都在泛红。饭店今天生意很清淡,大厅里客人寥寥,这桌媒体人更是去了顾忌,聊得比平常放肆许多,说到紧要处,拍桌子哄堂大笑起来。
有持重些的,便开始转话题,其中一人说道:“说回福临电子厂这事儿,今天在工厂现场有些话不好说,我在内部有渠道,听说也是为个女人,要真这样就没多大新闻价值。”
听到这话,时来新心里暗叫“来了”,更加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个字。
“对,我也有些看不明白,这可以是个大新闻,也可以一文不值,主要是要看警方的结论,这家厂子的事情要谨慎,可不敢乱写。”有人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