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萧风犒赏三军,无证据表明是以个人名义,若是以朝廷的名义,则不能认为萧风是匹夫劳军,更不能说他有不轨之心。”
那兵部给事中显然得到了严嵩的强力支持,因此毫不畏惧丁汝夔这个顶头上司,大声抗辩。
“丁大人此言差矣,此前张经取得大胜,也并未开出额外的赏格,可见重赏并非取胜必须之道!
何况大人说各地卫所军事废弛,士气低落,下官不敢苟同。各地卫所均为兵部该管,大人此言岂不是说我兵部诸人,都是酒囊饭袋,有负皇恩吗?”
妈的,太狠了!百官一起看向丁汝夔,身为尚书,被自己下属一个小小的给事中背刺,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吧。
先不管这给事中人品如何,这番言辞确实是极为犀利,不愧是专业找茬的。
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自己管理的卫所都是窝囊废,不就是说你自己有罪吗?
丁汝夔两眼冒火,死死地盯着这个给事中,给事中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一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架势。
兵部右侍郎是丁汝夔一手提拔的,此时也站了出来,先给嘉靖行礼,随后转身看向给事中。
“你这是巧言构陷,陷人以罪!卫所战力低下是事实,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朝廷也是清楚的。
若非卫所战力不足,朝廷何以建立营兵制,以补充军力?现在北方战事,几乎都已经以营兵为主,不正是因卫所兵战力低下吗?
营兵制在先皇时就已经实行,若说这是兵部尚书之责,那丁尚书之前的历任尚书,岂不都罪责难逃吗?”
丁汝夔松了口气,欣慰地看着自己的铁杆同盟。可惜,他的同盟太少了,而严党的同盟却满地都是。
户部左侍郎谈同越众而出:“这正是推诿责任之言!卫所力量不足,是因为蒙古人和女真人袭扰增多,卫所兵多为步兵,难以抵挡。
故而增加营兵以抗游牧之民。今江南沿海,多为倭寇海盗,并无骑兵,卫所兵以多敌少,一败涂地,正是兵部无能!
我户部每年劳靡军费,供养兵部各地卫所,如今用兵一时,竟然自认军事废弛,士气低落,真是岂有此理!”
潘璜看了谈同一眼,照例不说话。谈同明显是替严嵩出头的,萧风若在,自己还可敲敲边鼓,萧风不在,自己挺身而出未免太冒险了。
何况,萧风这边又不是没人了,用得着自己上吗……
“谈大人此言差矣,这个,这个差矣!卫所兵耗费户部什么军费了?
这个这个,卫所兵都是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的!户部何曾给哪个卫所拨过一文钱了?”
刘彤第一次在小朝会上发言,确实十分紧张,不但有点磕巴,说话声也忽高忽低的,嘉靖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合上了。
谈同想不到刘彤这个靠拽着女婿裤腰带升上来的家伙居然敢和自己当面作对,心中大怒,表面却十分诚恳。
“刘大人,我知道你想维护女婿,可凡事有理有据才行。
卫所兵占据多少良田?这些良田本来都属我户部所有,户部免费给卫所耕种,难道田地不是钱吗?”
刘彤大怒:“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卫所兵占据良田?你查查户部的账簿去!卫所的良田早就被当地豪绅买光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薄地!那些卫所兵靠着种这些薄田,能不饿死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打仗?
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天你懂不懂!”
见刘彤指手画脚,唾沫横飞,潘璜咳嗽了一声:“刘侍郎,低声些,仔细君前失仪。”
谈同也火了,想不到刘彤如此嚣张,关键是还自揭疮疤!卫所良田被当地豪绅所买,此事兵部、户部都有责任!
自己作为左侍郎,又是干了很多年的侍郎,责任自然要比刚上来的右侍郎刘彤大一些!
可责任最大的潘璜和丁汝夔还没说啥呢,自己揪着这件事不放似乎也没啥用,只能气哼哼地瞪了刘彤一眼。
那个给事中见话题跑偏了,赶紧再次躬身施礼,语气激愤,斩钉截铁。
“万岁,请治江南总督匹夫劳军,收买军心,图谋不轨之罪!”
这一次,像排练好了一样,严党官员一起躬身施礼,齐声应和,气势惊人。
“万岁,请治江南总督匹夫劳军,收买军心,图谋不轨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