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萧风缓缓的说道:“这个人,目的不明,也不知是敌是友。
说是敌,他最后就不该让老道站出来顶下所有的事儿,救下我们。他若放任不管,我们一定会很被动。
实话说,就是我回到京城,仓促间也未必能想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说法来。
而最可怕的是,他从刚一开始动手,应该就已经想好如何善后收场了,这份心机当真够深的。
说是友,他搞出这整件事儿,应该就是要逼我和万岁翻脸,而这个结果固然对万岁不利,对我也不是好事儿。
如今并非乱世,万岁也不算是昏君,我虽然有些威望,但真要造反,也是九死一生,希望渺茫。
所以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想来想去,始终难以彻底参透。不知道动机,猜人也就更难。”
张无心忽然道:“会不会是白莲教余孽策划的此事呢?以萧芹的智计,应该能做到这一点!
而且白莲教毕竟传承近千年,虽然被你一举破除,其余孽中也许还有高手留在大明。”
萧风点点头:“我也想过这一点,但后来觉得不对。若此事真是萧芹干的,他绝不会最后又让老道出来顶罪。
他巴不得万岁把事情闹大,最好是能把你们都杀了,我和万岁就再难和解,他才能浑水摸鱼,怎么会在那个节骨眼上救你们呢?”
张无心也沉默了。萧风叹息道:“本来这件事也可以慢慢查的,只是现在我快没有时间了。”
张无心一愣:“萧兄,此话何意?”
萧风说道:“胡宗宪那边日夜不休,带着人打造战船,训练水师。汪直奉命出使,到大明联邦再组织联军。
快则两个月,慢则三个月,大明水师就能再次出征日本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带兵前去的。
若是不找出这个幕后之人来,也许我离京之后,他会再来这么一手儿,到时局面一定会更艰难。”
张无心惊疑道:“同样的手段耍两次?难道他当万岁是傻子吗?”
萧风的目光凝重:“万岁不是傻子,但这个人更不是傻子。他若要再动手,一定会想出比严效忠这一招还狠的。
对于一个我们不了解动机的对手,他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我们都不清楚,更无从防范。”
张无心想了想:“你有线索吗?”
萧风摇头道:“只有一个不能确定的线索。老道临死前对我说过,他不像那些没种的人,他敢作敢当。”
张无心不解道:“这里面有什么线索吗?听起来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啊。”
萧风淡然道:“我怀疑这个人,是个太监。”
张无心愣了片刻:“我觉得,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呢?这话本身是有些歧义的……”
萧风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想多了。不过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办法。
“无心,现在这件事中,与那幕后之人直接相关的人几乎没有了。可那人曾经把你骗到了屋外。”
张无心眼睛一亮:“不错,他在屋顶喊话,把我骗出家门,我才成了替罪羊,加重了万岁对你的怀疑。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和我是直接相关的。如果我写个字,让你帮我测把我喊出屋子的人是谁,应该可以!”
萧风笑着点点头:“这应该是他计划中唯一的漏洞。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我会测字,这压根就不算漏洞。
所以从正常的思维角度上,很难想到这一点。如果不是小春子今天提起这件事,我都漏过去了。”
张无心也不磨叽,铺上纸,提笔就写,写了个大大的“骗”字。(‘骗’的繁体字)
“萧兄,我要测,那日是谁在屋顶上对我喊话,把我骗出院子的!”
萧风拿起那张纸来,他的心里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真相就在眼前了,他能顺利地测出来吗?
萧风测过那么多次字,好几次都是生死攸关之事,却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是个自己无法面对的人,又怎么办?
张无心也很紧张,但他不敢打扰萧风,只是低头喝茶,不知过了多久,萧风终于沉声开口了。
“‘骗’字,与‘骟’字形近而不同,此人确实是个太监,但不是个正常的太监。”
张无心愣了:“太监还有正常和不正常的区分吗?不正常的太监是什么样儿的?”
萧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不正常的太监是什么样的,在他看来,太监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骗’字的原意是从侧面跃上马背的意思,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骗腿’,这个动作,一来说明此人身份不低,二来说明此人身手不凡。”
张无心明白萧风的意思,能经常骑马的人,除了骑兵之外,身份都不会太低。
而且虽然很多人都骑过马,但真正能用一个‘骗腿’的动作飞身上马的,却不多见,需要功夫。
“‘骗’字左‘马’右‘扁’,‘马’字上‘王’下‘与’,说明此人地位乃‘王与之’,这应是与皇帝有关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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