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奏疏是陆贽入仕后有史可查的第一篇政论,主要阐明了五个观点:
第一,打败敌人,在于用之得人;而驭人的要害,又在于权柄在手。如果将领没有选对,兵众虽广不足为恃;如果失掉权柄,将领虽强也难以驾驭。将领不能指挥部众,国家无法操控将领,不仅白白耗费钱财、无法平定叛乱,而且存有引火自焚的风险!
第二,如今在两河、淮西起兵造反的统帅,不过四五个元凶而已,他们中间恐怕也难免有人是受到欺蒙不得已而为,更何况其余部众,都是受到胁迫才走上与朝廷对抗的错误道路。假若知道另有他途可以保全性命,谁还愿意继续为恶!
第三,民为邦之本,财是民之心。劳民伤财则百姓受损,百姓受损则邦本难安。如果朝廷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却总在旁枝末叶上做文章,那么看似能挽救一时的政策,将来定会演变成灾祸肇启的缘由。
小主,
第四,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太宗当年设置府兵八百余所,关中地区就有五百余所,占了总数一半以上,举天下府兵都赶不上关中精锐,居重驭轻的意图非常明显。而今,关中兵员相继东出作战,朝廷守备力量空虚,关辅地区征发民力过于苛毒,宫苑之内又防御不周,一旦贼臣借机生事作乱,外敌乘虚进犯边境,势必引来滔天之祸!
第五,叛乱之初,朝臣们大多认为只要出兵征讨,自会不战而平,士兵出境最多不过一个季度,预计动用的兵力很少,所需经费也不多,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谁知兵连祸结,变故难测,战火燃起始终无法平息,大出当初预料。
往日作乱一方的几员边将,如李正己、李宝臣、梁崇义、田悦,朝廷认为只要除去他们就会天下太平;往日获得信任的节帅,如朱滔、李希烈,朝廷认为只要重用两人就可消除祸乱。谁想到李正己死了,李纳继任;李宝臣死了,李惟岳继任;平定了梁崇义,李希烈反了;诛杀了李惟岳,朱滔又心存贰心。
当初的四名罪魁祸首,已经亡故三人,直至现在叛乱未曾衰减。当初信任的两人,如今已全部叛变,谁又敢保证今后会不会又有他人作乱!
可见国家的安危在于权势,治事的成败在于用人!倘若局势安稳,即便是异域外族也可同心;如果形势危急,纵使同舟共济也能成为仇敌!
建议从河朔抽回李晟统领的神策军,让各节度使的子弟到长安驻守。明令泾州、陇州、邠州等地加强戒备,保境安民;再罢免京城以及周边郊县的税间架、除陌钱,则人心不摇,邦本自固!
这封奏疏指出了当前的施政缺失,又结合实际提出了可行性很强的意见,可惜德宗并未采纳!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面对同样一个抉择,在结果未知的情况下让同样的人去选择,即便让他重复一千次,也还是只会有一个相同的结果。为什么呢?本性使然!性格真的会决定命运!
八月份,噩耗传来!
李希烈在沪涧大败河南战场总指挥李勉,以及前来支援的神策军将领刘德信,把哥舒曜死死围困于襄城(河南襄城县),破城指日可待。
一旦襄城失守,东都洛阳岌岌可危,整个河南战场也将面临崩盘危险。但若再从关中抽调军队前往支援,却已是难如登天。
前文讲过,为了应对两个战场需要,朝廷把关中地区能抽调的兵力基本抽空了,甚至连寓居京城内的众位将领家中子弟都征调到了前线,哪里再抽的出人来。
兵部那帮人扒拉来扒拉去,也就屯驻于泾州的安西军还能动。原因是一则泾原属边防藩镇,河北、河南兴兵以来,出于稳边考虑,朝廷还没有从这里抽调过一兵一卒;二则现在大唐与吐藩结下友好盟约,正处于关系缓和阶段,边疆暂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