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中,知道朱元璋这个名字的不少,但平常敢说出口的除了皇后也就少数几个从微末就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这其中,断然不包括张宣。
他也是知道必死了,对朱元璋的厌恶与不满再不掩饰。
“兔死狗烹,早该想到的。自古开国皇帝哪个不做?早该想到的。”张宣一个劲儿的碎碎念。
徐一真有不同意见:“你怕是还不配做狗。”
张宣极为愤怒,表情极为恐怖,如同一头饿狼,要将他撕碎一样。
但他终究不是饿狼,即便临死也仍然克制着。若非他俩中间有立木挡着,怕是现在徐一真已经被撕碎了。
即便如此,徐一真也是心惊胆战。这跟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温文尔雅礼数周全判若两人。
过了好一会儿,张宣冷静下来,“嘿嘿”一声轻笑。
轻笑响彻在阴森恐怖的诏狱中,回荡出一阵又一阵的回音,如同鬼哭。
“你笑什么?”徐一真问。
“我笑你现在得意,终究会落到我的下场。”张宣彻底冷静下来,眼中显出智慧:“那朱重八自立国以来,杀人无算,喜怒无常,疑心深重。
“这大概是帝王的通病?你现在在他眼中有多红,以后下场便会有多惨。”张宣故意用极阴森的语气说:“我在地府等你。”
徐一真摇头:“你错了。
“我不过是一郎中,做的是治病救人的本分,行的是光明磊落的事情,不做多余之事,不贪不法之财。
“更不会做假药的生意,还把手段伸进了皇宫。”
“你是自寻死路,而我不是。”
张宣嗤笑:“朱重八杀人,管你是善是恶呢?说我自寻死路?若非出了叛徒,我的布置该是天衣无缝才对。”
“哈,他以为出卖了我,家人就能安全了?他以为出卖了我,他就能飞黄腾达了?
“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一起上法场。而他的家人,若我所料不差,早已在他之前就死了。”
张宣这么一说,徐一真便明白了。
自古杀头,尤其是达官显贵杀头,从来不会自己孤零零的被杀,总得有个陪伴。讲究一个黄泉路上不寂寞。
最高档次,自然是史无前例的诛十族。再不济也得跟着同伙一起。
这次行刑除了张宣之外,便还有太医院中几名医生,以及赵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