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一村贱户,保四方平安。还是为一村贱户,致四方于险地。你心里该有取舍。”
生与死,是一道选择题。自己生,他人死,他人生,自己死,一村生,百村死,百村生,一村死,如此而已。
李中和慷慨激昂,神情郑重中带着点狂热。明明说的是再冷血不过的事,竟莫名让人感觉到热血,仿佛舍弃一村人性命,是保护万家平安的壮举,是再高尚不过的事。
徐一真毕竟没跟这等官蠹接触过,一时竟为他气势所摄。明知是歪理邪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大人。”张长贵拍拍徐一真肩膀,以作安慰:“这是你等为官之人的看法,却不是我等医者的看法。
“为官者,计较利益得失,有利时趋之若鹜,无利时充耳不闻。虽读圣贤书,满心算计,胸无浩然气。虽非商人,却行比商人更逐利,心比商人更黑。”
李中和脸色阴沉。这跟指着鼻子骂没什么两样了:“我道是谁。原来是前院使张长贵张大人。你如此信口开河,小心祸从口出,连院判的官职也不保。”
“这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张长贵冷笑:“我等医者,虽为官,官不过是臂助,饥寒时御寒衣,登山时一根仗而已。为官不为官有什么必要,只为治病救人而已。
“你们那些计较,是为官的计较,却不是我等为医的计较。”
李中和冷笑:“张大人只是高尚。若因你之言,我等入村治病,却让瘟疫传播开来,甚至入了金陵城。你怕是躲不过午门前的一刀了。”
张长贵笑说:“那就更不必李大人操心了。若所料不差,此时城中已有疫病流传。既然左右躲不过午门一刀,那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什么!?”李中和吓了一跳。疫病竟然已经进城了?他如何知道?
心中虽然怀疑,李中和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立刻相信了张长贵所说。毕竟他与医道完全门外汉,自然只能选择相信专业的人。
但,这更坚定了他不入村只封村的决心。
毕竟入村之后,依然要派人封村,而后看病、熬药,还须找寻村中里长,村老等等,麻烦、繁琐,而且正如他所言,有疫病扩大的风险。
与其如此,就不如全部人直接封村。安全、简便,而且也省了药材消耗,就可以有更多的药材又在城内治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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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这两人。年轻的经验浅,好糊弄,只须一阵咋呼,事就成了大半。年老的却难弄,连死都不怕。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官也一样。但他身为府丞,久在官场,自有办法。
他却不再跟太医院的两人多说什么了,转而回头,冲正看热闹的差役们:“两县都有了?我与太医院大人有些分歧,先听听你们意见。
“我认为,大伙只须封村便是。太医院却觉得,该进村中为村民治病。此村大家也知道,其中正有疫病,又是贱籍之村。
“便听听大伙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