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些事,我这把老骨头实在睡不着。”
薄应淮:“网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白锦城那边也有人时刻盯着。”
他几句话就把话题给结束了,老夫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过了好久,她问:“应淮,你恨你父亲吗?”
薄应淮看了看薄老太太。
薄老太太的眼神炙热,但是薄应淮始终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因为他知道,他不管说什么,都是会伤害到奶奶的。
他和薄一骁之间,隔着母亲的一条命。
“奶奶,这些事你原本可以不用管的。”
一句话,让薄老太太知道了薄应淮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他们薄家对不起那个温柔的女人。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薄应淮,薄家或许早就不如从前了。
老夫人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白炽灯亮着,偶尔有几只小虫子飞过,它们的影子被灯光照得特别大,像是无声的映照着什么。
祖孙俩聊了很长时间,最后老夫人慢慢走开了,薄应淮低头看着已经凉掉的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一切,或许,快迎来结局了。
五年前的事他虽然不记得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输了。
忙完这一阵儿,薄应淮急急忙忙地干完活儿就回屋了。
沈黎薇比他早半小时就干完了,等了他好半天。
看到薄应淮进来,沈黎薇伸手,薄应淮反握住了沈黎薇的手,跟着沈黎薇上了床。
沈黎薇明白他现在特别累,所以也没急着去安慰他,而是先给他揉了揉肩膀。
薄应淮一开始是坐着的,后来就靠在她身上,最后干脆把头枕在她腿上躺下了。
耳边传来温柔舒缓的声音,慢慢地把他的疲惫和烦躁都赶走了。
“老婆—”薄应淮突然翻了个身,手搂住了她的腰,脸埋在她肚子上,“我有点累。”
他很少这样诉苦。
“今天咱们就放松放松,公司那边我盯着呢,你别太紧张了。”沈黎薇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轻轻按摩他的侧脸和肩膀,想帮他缓解疲劳。
在温暖的大床上,两人紧紧依偎着,薄应淮卸下了平时的冷漠和严肃,和她小声聊着天。
后半夜的风很温柔,头上柔和的灯光,将两人之间的气氛衬托得更温和。
沈黎薇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的拍着薄应淮的背,“白锦城只是一个私生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你做的已经很好……”
她的声音柔柔的,就像在讲故事哄人睡觉,薄应淮听着听着就快睡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墙边的白锦城也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
但白锦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冷得全身都僵硬了,血都快冻住了。
他空洞的眼睛盯着黑暗,勉强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跳下窗户,慌忙逃跑了。
在黑暗中,他连滚带爬地逃走,眼泪把他的脸都打湿了,衣服领子也湿透了。
原来……
在黎薇那儿,他一直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连她都讨厌的私生子!
那他们以前的事儿……以前沈黎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黑暗把他那瘦弱的身体吞没了,他像疯了一样逃离薄家。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恐惧也给甩开。
雨下了一整天,哗啦哗啦的,不管是太阳还是黄昏都被乌云挡住了,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
震耳欲聋的舞厅里,白锦城斜靠在吧台旁边,他左边隔着一个椅子的地方,一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玩得不亦乐乎,只是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他好像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屏障,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杯杯冰冷的酒灌进嘴里,滑过喉咙,最后在胃里碰撞。
仿佛这样能驱赶身体里的不适感。
不过才几天,他的样子就大变样了,青色的胡渣冒了出来,眼窝深陷,黑眼圈挂在眼下,让他看起来一脸忧郁。
他忽然自嘲一笑,然后仰头,将酒倒入喉咙。
整个人都很颓废。
可笑,他白锦城,就是一个笑话!
曾经他笑话林杨借酒消愁,现在自己也变成了那副狼狈的样子。
他真是失败,除了他,其他人都过得那么好。
尤其是他的对手们。
薄应淮在干嘛呢?是不是还在黎薇的温柔乡?再过几个月,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了。
为了报仇,他忍耐了这么多年,但命运就是不放过他,他的报仇现在看起来多么可笑。
原来造成母亲死亡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如果母亲没有生下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薄一骁早就知道了,他就这么看着他为了无望的希望挣扎,肯定觉得很好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