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老神在在的说道:“一个病秧子而已,早晚都是死。府君,如今卫仲道亡故,正是去蔡中郎府上的良机。”
女子未嫁而未婚夫亡故,这叫做望门寡,需为夫守节,而女子也通常被认为有克夫之命,从此郁郁寡欢,孤独终身者不在少数。只是在这东汉末年,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的,刘驹只好说出顾虑,“蔡中郎幼女还未出阁,却遭此大变,当以何处?”
“卫家河东望族,”程昱很自信的说道:“蔡中郎海内名士。卫仲道年少而亡,卫家只需将婚书退返,蔡才女自可另行婚配。”
“这么简单啊,”刘驹腹诽道,嘴却说道:“只是蔡中郎海内大儒,蔡文姬早负才名,驹家道中落,孑然一身,居官不过一郡守而,何以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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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程昱仰头大笑,“府君何太谦也?不说府君治政之功,只接种牛痘一事,早已名闻天下,被世人称为扁鹊再世也不为过。何况府君文采斐然,文章已使洛阳纸贵。如此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是多少春闺梦中人,府君若登门求亲,蔡中郎断无不许之理。”
刘驹的心被点燃了,如能得一代才女为偶,也不白穿越一回,当下说道:“那就请仲德先生操持此事。”
蔡邕在朝堂郁郁不得志,遭人陷害,曾来泰山郡依附泰山羊氏,期间将长女嫁给了羊衜。只是觉得老是赖在女儿家不走也不是办法,于是便远走吴、会,到了扬州的吴郡和会稽郡投奔朋友去了。
程昱找到羊秘,通过他得知了蔡邕的落脚之地,于是便张罗起来,准备前去求亲。
这日刘驹忙碌完来到后衙,正要去看看甘霖在干些什么,来到甘霖的房门,屋内静悄悄的,便扬声喊道:“子美。”
以前这种情况下,甘霖早已蹦蹦跳跳的过来开门了,今天事情有点怪,刘驹等了半天,屋内还是没有动静,便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进去,却看到甘霖坐在床脚,低垂着头,身子一抽一抽的,原来是在低声哭泣。
“咦,”刘驹打了个楞,上前扶住甘霖的肩膀问道:“那个不开眼的得罪了我家兄弟,快告诉我,哥哥为你出气去。”
甘霖仍是不说话,闷着头不吱声,身子还是抽抽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子美,”刘驹将甘霖揽在怀里,轻声说道:“年看着过了新年,你就十四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不能给自家哥哥说的?哦,原来是长大有心事了,快告诉哥哥,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哥哥为你保媒去。”
“嗤...,”屋门外一声轻笑响起,接着传来郭嘉的声音,“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郭嘉念得是《诗经.秦风.国风》中的一段,说的是一个痴心女子想念心中的君子,而君子却是将女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诗经》乃是士人的必修课,刘驹岂能不知道语句中的含义,听到郭嘉胡搅蛮缠,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几步跨出屋门,大声质问道:“郭奉孝你在胡说什么?”
“嘻嘻,”郭嘉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酒瓶子,脚下不稳,身子一歪一歪得,看到刘驹笑道:“嘉清醒得很,只是府君尚在梦中而。”
刘驹听了一愣,一把扯住郭嘉的袖子,“郭奉孝你说明白些。”
郭嘉拉着刘驹走出了十几步,才低声笑嘻嘻的说道:“府君,你可曾仔细看过甘霖的脸庞?听过他的声音?”
“嗯,”这下子还真把刘驹问住了,不由得沉思起来。甘霖年龄越来越大,可是一张小脸却不是像一般男孩子那样,长得棱角分明,却是愈发的圆润、白皙,声音么?刘驹猛拍了下眉头,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正处于变声期,怎地甘霖的嗓音没有什么变化?“奉孝,”刘驹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甘霖是个女孩子?”
“哈哈...”郭嘉很想仰头大笑三声,想起甘霖就在不远处,急忙捂住了嘴,低声贼笑一下,才说道:“阖郡府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府君依旧拿他当作男孩子。”
刘驹想起往日里甘霖的一颦一笑,可不就是女孩子家模样,尤其是生气的时候,爱翻着白眼看人,男孩子哪有那么娇俏的样子,登时心中乐了,“嗨呀,这还真的是我的疏忽,原来是这丫头看上了不知谁家的小子了,待我去劝劝她。”
郭嘉一把拉住,“府君,怎地还在梦中?”
“甘霖与我,患难与共,”刘驹说道:“经历了无数风雨,才得以安然度日。我与她虽不是亲骨肉,却早已把她当做了至亲之人,看她哭泣,心如刀割,怎肯让她受半点委屈?”
“哎呀!”郭嘉手扶着眉头,“府君你快醒醒吧。甘霖为什么早不哭泣晚不哭泣,偏偏在听到仲德、莫宣南下求亲的时候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