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前一天彩排,下台时梁墨冬说我这鞋太冷,问我想不想要新的。
我当时说不冷。本来嘛,就演那么一次,冷也就那一会儿。
但放学走时,我突然发现那双一脚蹬的鞋跟不知为什么掉了。
正发愁怎么修,梁墨冬就正好来了,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高兴地跟我说:“走,带你去买新的。”
当时商场基本都关门了,他家的司机找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底店。
梁墨冬帮我在里面挑了这双鞋,也像现在这样帮我穿上。
当时他一摸.我的脚,就说:“我就说肯定冷,你看这都凉透了。”
那时候才十八岁。
如果是人来人往的大商场,我估计会落荒而逃吧?
但那毕竟只是一间无人的小店,唯一的店员在柜台里倒腾电脑,估计觉得我俩是穷学生进来取暖的,看都不往这儿看一眼。
所以我就坐在那,像发呆似的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看着他低着头,好像也忘了时间似的,用温热的手心,搓着、捂着、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视若珍宝地……
捧着我冰凉的脚。
梁墨冬当然没有跟我要钱,他趁我穿鞋时去付了账,还以为我没看到,悄悄地撕了价签。
但我这火眼金睛错过什么都不可能错过价签的。
这双鞋别说对那时的我,就算是现在,它也算不上便宜。
所以后来,我特地在寒假和林莉莉一起打了份儿小工,给林莉莉她妈买了几十块钱的水果道歉,又在元宵节时候给梁墨冬买了双耐克还礼。
当然,我也没有跟他要钱。
而且,因为他当时一个劲儿要给我钱,我还骗他,说那就花了二百。
二百,是我兜里可能出现的除了学费之外的最大的数字,所以梁墨冬就不疑有他地收下了。
所以说还挺准的,这不他也跑了。
梁墨冬把鞋钱付了,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你给我转五百二就行了。”
我可以陪他玩儿,掏出手机说:“我给你发八百八十八的大红包,祝梁总生意红红火火,明年发发发。”
小一万的鞋嘛,它值得。
他也滑开手机,说:“那天是情人节。”
是说我送他鞋那天。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然而我早有应对:“记错了吧,那天是元宵节。”
“那年的元宵节跟情人节是同一天。”他说,“再说在唐朝,元宵节就是谈恋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