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伫立在门槛上,眉头紧蹙,目光落在自己卧床不起、面色苍白得骇人的二哥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讥讽。
“不过是皮肉之伤,略微破损而已,何须摆出这副病怏怏的姿态?”
老祖父虽然吐血,却已渐渐康复;在冰冷的雪夜中跳入结冰河水的二嫂和顾玥萱也已痊愈,唯独这个自负为天下无敌的男子,依旧在病榻上挣扎,连进食都要他人精心照料。
屠苏烨嘴角抽动,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却欲言又止。此时,屠苏旻飞轻叹一声,苦涩地劝解道:“三叔,您也知道我爹的脾气,在这种时候,还请您笔下留情,少说几句吧。”
屠苏霆似乎并未察觉床上的细微变化,脸色铁青,语气冷硬地说:“你何必为他多费口舌?”
“就算他只是摆出一副架子,不愿进食,甚至冲动地想要冲出去投河自尽,那也是他个人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话语落下,他仿佛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污染,转身便欲离开。
“祖父和祖母已经回来了,堂屋里的饭菜也已经备齐,别再理会你那病怏怏的父亲,赶紧出来用餐吧。”
屠苏旻飞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轻声细语地回应着,随即放下手中的粥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再次将门闩上,将外界的一切目光都阻隔在了门外。随后,他重新拿起勺子,动作轻柔。
“父亲,不进食可是会危及生命的。”
“您自然不愿意撒手人寰,对吧?”
他眼角带着笑意,将盛满肉粥的勺子温柔地送到屠苏烨唇边,温言软语地说:“尝尝吧,待您吃完这顿,我还要赶往他处。”
“现在粥已不烫,食用正合适……”
过了一会儿,屠苏旻飞捧着空荡荡的粥碗,轻轻关上门,步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屠苏博正弯腰忙碌着收拾碗碟。
他的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只略略抬头望向紧闭的门扉,却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屠苏旻飞主动开口:“赌坊的工作确实颇令人满意,大哥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实在令人感激。”
无论身在何方,识文断字之人寥寥无几,而能提笔记账的更是凤毛麟角。
县里或许不乏同时聘请两位账房的地方,但屠苏博带回的职位恰好让屠苏旻飞心满意足。
若说这一切并非有意安排,连屠苏博自己都难以置信。
屠苏博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屠苏旻飞的感激,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屠苏旻飞低声细语:“我此行若家中平安,恐怕会有一段时日不能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