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有何用处,喝的再多便能多活几日了!”赵云钦烦躁的拍着矮几。
要死便死!
他堂堂天子为何要过这般苟延残喘的日子。
“皇上……”内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伏身不起。
“把药碗端下去,换盏温热的蜜水……”谢锦安面色不变,只挥挥手令内侍下去。
他在赵云钦对面侧身坐下,无可奈何道:“你再这般闹下去,越发活不了几日了……”
“哈!我赵云钦岂是怕死的人!我纵是死了也能将那些人再撕成碎片!”赵云钦从榻上跳起来冲到殿中央,赤着脚站在那里怒吼。
幸好,因着泰和帝身子虚,哪怕是到了二月,明悟殿的地龙也从未断过。
谢锦安默默的看着他发狂,他的病越重便越是易怒,想让他修身养性太难了。
他像是那个永远被困在最北边、最破旧的那座殿宇里不受宠的七皇子,愤怒又无奈。
连宫女和内侍都不把他放在心上,生了病烧的满脸通红也无人理会。
赵云钦手段狠辣、性情多疑好猜忌,更视人命如草芥。
他一路走上高位,将他的兄弟屠了个遍,所有反对他的大臣夷九族,毫不留情。
谢锦安一路相随,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哪怕有无数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哀求他,他也从未迟疑过。
作为赵云钦最信重的臣子,那些老臣上门求他觐言:“谢大人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滥杀,日后这暴君之名只怕是洗涮不清了啊……”
谢锦安眉毛都不曾动一下,他好笑道:“你们只看到了他滥杀?那你们可曾看到过他备受欺侮!
又可曾看到过他躲过了多少次明枪暗箭!你们谁知晓他有多少次险些一命呜呼!
回去吧,一大把年纪学富五车,莫要慷他人之慨……”
时至今日若还要忍气吞声,不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又何必豁出命去抢这至尊之位!
谢锦安这边还在忆当年,赵云钦披头散发的冲到他的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为何不说话!你在骂朕!你心里在骂朕!”
谢锦安捧着茶盏吹了口气,平静道:“微臣没有!微臣只是想起了从前,不记得是哪一年了,也是二月时节,下了好大一场春雪,您的屋子里冰冷刺骨,像冰窖一般,冷到我的骨头缝里去了……”
“那是成兴十六年二月!”赵云钦瞪着快要鼓出来的眼珠子不屑道,连这个不都记得了,也不知是谁活不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