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怒瞪车夫一眼,怼道:“我是柳绡玥,不是疯鬼!你才是疯鬼,你们全家都是疯鬼!”
苏言尘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冷声问道:“你冒充林予绡接近本王有何企图?”
“苏郎,妾便是柳绡玥啊!”女子将眉心处的花钿摘下,花钿消失的地方露出一块月牙形疤痕。
“庆元五年,苏郎被行刺,是妾为你挡下了那一剑。你可还记得?”
柳绡玥的眉间永远点缀着一只红色花钿,唯有苏言尘一人知晓那花钿之下掩藏着一处疤痕。
那是烙在苏言尘心头的一枚疤,他曾发誓往后余生皆要护柳绡玥周全,再不会让她受一点伤。
然……
女子继续撩开自己肩膀处的衣衫,再露出一块陈年旧疤,那疤痕如手掌般大小,其纹路斑驳不平,甚是狰狞。
“苏郎,可还记得这块疤痕?这是你审讯妾时,亲手在此处烙下的痕迹,”女子好似在讲一件极好玩的事情,她眉色飞舞、唇角漾笑,“妾至今记得那滚烫的铁块按在妾身上的一瞬,呲啦一声,一阵黑烟……”
苏言尘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只紧紧地盯着那处疤痕。
苏言尘忽觉周身一阵阴冷,捏住女子下颌的手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女子见状,轻声吟道:“离鸾别鹤花落去,蓦然回首鬓已霜。”
苏言尘的身体一滞,他将手抚向落在女子秀发上的雪花,默默重复着:“蓦然回首鬓已霜……”
女子就势将整张脸靠向苏言尘肩头,“苏郎,妾在此处守候了你整整七百三十日,那日妾在刑场之上远远地望着落在你肩头的雪,真是好生羡慕!彼时,妾好想化作一粒雪花,落在你的肩头,哪怕只是一息的停留,妾便知足了。”
苏言尘黝黑的双眸好似被注入了一潭清水,幽幽荡漾开来,他喃喃问道:“你,究竟是谁?”
两年前的冬日,苏言尘奉圣上之命亲自监刑。
也是这样的漫天落雪,也是这般的寒冷。
时为囚犯的柳绡玥身着灰白色囚衣跪在离他两丈之远的空地上。
直到柳绡玥人头落地的一瞬,苏言尘才有勇气向她看去。
柳绡玥最后的那一抹眼神在他的脑海中生了根,从此如影随形萦绕于他的记忆之中。
眼前的女子不经意间的眼神却总能莫名牵动着他久违的一丝情绪,那是他唯一的柔软与伤感。
女子附在苏言尘肩头,轻声呢喃:“苏郎,你已抛弃了妾一次,不要再把妾丢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妾,怕冷,怕极了!”
苏言尘垂眸,沉吟道:“你非要以身饲虎,本王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