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打点一下行囊,明日一早便可回去。我让李海取些银子给你。”
禾秀不在的日子,我变得愈发寂寞。只因这世上愿意主动同我聊起慕楠之人,唯有禾秀一人而已。
慕楠走了,留给我的却并不是平静,而是更难以梳理清楚的思绪。
那些或被捡起来,或被暂时丢掉的记忆,虽无影无踪,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当下的一切。
我曾以为那些由碎片化记忆拼凑起来的过往于我是沉重的枷锁,我曾以为若想寻得解脱唯有强制性遗忘,然而,我既做不到遗忘,也难以寻找到完整的记忆。
我命人将所有帷幔拉得严严的,我置身于暗淡与混沌中,独自想着心事。
“二小姐,奴婢回来了。”
是禾秀。
“回来便好,此行可解了你思乡之情?”
我的心情变得明媚了一些。
“嗯,奴婢已为娘亲办理好后事。”
隔着帷幔,我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这样也免去了情绪难以相通的尴尬。帷幔内外,一个震惊莫名,一个悲凉无尽!
原来那日禾秀在花下“聆听”到的来自亲人的呼唤竟是真的!这便是所谓灵犀相通吗?
倘若如是,那日我在花下“看到”的那个稚童又是谁呢?
我愣怔半晌,方才开口道:“请节哀!”
“二小姐,娘亲命我多给您磕几个头。”
帷幔外响起砰砰砰的砸地之声。
我赶紧起身走出去,却见禾秀已将额头磕得通红。
“快快起身,你这是为何?”
禾秀抬头,泪盈于睫:“奴婢娘亲也曾在府内当差,那日,我娘亲不小心撞翻了送给老爷的饭食,被管家百般责难,是如夫人挺身而出为我娘亲解了围。我娘亲对如夫人的善意感念至今。”
我听懂了,禾秀口中的如夫人是指她的母亲云阮氏。
禾秀继续说道:“奴婢娘亲说二小姐和如夫人皆是良善之人,从前她受了如夫人的恩惠得以免受责罚,如今奴婢承蒙您的恩惠做了掌事的大丫鬟。娘亲临走前特意叮嘱奴婢:您是我的贵人,我这一生都不可辜负于您!”
我的内心被一种情绪充盈着,我好想哭,想淋漓尽致地哭一场。
为禾秀的这番感恩之词,也为自己与母亲曾受过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