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晃动着红影绰绰,他的耳畔充斥着惨烈的呼叫。
有人撩开轿帘冲他喊道:“孟大人,快逃命啊,那虫子嗜血!”
孟凡韬这才回过神来,再放眼看去,有虫子正沿着刀刃爬向他的手臂,只那眨眼一瞬,便有更多虫子向他袭来,遍布全身!
疼痛,蚀骨的疼痛!他翻下马车,满地滚动。不足一刻钟,他的身体被啃噬得干干净净。
我脸上的血迹渐已干枯,却有更多的虫子飞来将天空染成黑压压的一片,似在肆意地宣泄着我的愤怒。
外面的惨叫声渐落,我缓缓地移向马车门口。空气中残留着余香,路上却已不见人的踪迹。
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好似历经劫难后的恍然大悟,又更似恶果已结不得不含泪吞下的懊恼。
当善意的提醒统统变成了诅咒,当愤怒的情绪化为夺人性命的利器,我终是活成了世人口中的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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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时,林荫小道上只听得到鸟儿的鸣叫,我的内心在这片宁静中尽情呜咽。
“哒哒哒……”
有马蹄声自远处响起,转眼间便已赶到了我的近前。
一队兵马自我身后绕过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士兵喊道:“前面有一辆马车!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那群人马很快地围了过来。
骑着黑色大马的将军绕着马车巡视一圈,他沉吟道:“这马车好像在哪见过。”
我闻声抬头,好熟悉的声音。
然,我的视线已被血污模糊成了一片。
我眯起那只未曾受伤的眼睛,费力地向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苏士清的脸在我的视线中渐次清晰了起来。
苏士清望着我的这副惨样显然是一愣,然而,他终是没有将我认出来。
“姑娘可曾看见过这马车的主人?”苏士清简单地询问道。
我答复:“我便是这马车的主人,被人从南贞劫持至此。一刻钟之前他们听到马蹄声往前方逃跑了。”
我那张惨淡的脸及被反捆的双手,无不在告诉他人:我之所言字字确凿。
苏士清却眉头一皱,沉声道:“姑娘平日里定是撒谎成性,极度招人厌烦。我与这马车的主人约定午时在此处交接任务,姑娘还要继续诓骗我吗?”
我笑了笑,语色柔媚地对他发出了邀请:“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女子愿意向您献出我的诚意。”
“呵,”苏士清饶有兴致地驾马过去,“你的诚意于本将军是廉价的,纵使如此,本将军仍然愿意赏你一个表达诚意的机会。只是,若你不诚,便休怪本将军不敬!”
“小女子的诚意在心,是否让将军看到,由小女子我来决定;将军的恭敬在行,是否让众人看到,亦全凭小女子本人的意愿。是以,将军接下来的一切举措皆是小女子所愿,将军大可不必左右为难。”
“姑娘可知废话太多于生命是一种浪费!”苏士清缓缓地靠近了我,他用马鞭扬起了我的下颚,“想活命,便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孟凡韬何在?”
“被一群虫子啃噬了骨血,只留得这小小的一块。”我将苏士清的视线引向了不远处的地面上,那里躺着几个破碎的布条。
苏士清的瞳孔骤缩,他猛地逼近了我,冷声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全都看到了,那虫子乌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那人连同他的车夫便尸骨无存。小女子愿向将军描述更多细节,将军可敢一听?”
“蛊术!”苏士清的神色一肃,他“唰”地一下,拔出佩刀,指向了我,“将这一切细细讲来,若有半句虚假,本将军定严惩不贷!”
我却佯装惊恐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着喊叫起来:“将军,我已向您表达我的诚意,您为何还要杀我?我虽死不足惜,却有太多牵绊,还请将军刀下留情,饶我一命。”
苏士清无语至极,他将刀进一步逼近了我的下颚处,怒问道:“你可是那施蛊之人?我寻你好久了!”
我装出没有听懂他的话语,我愈发大声地哭闹了起来:“我生如蝼蚁,只求苟活于世,望将军成全!”
我的哭声引得众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人群变得嘈杂起来,充斥着女子成片的哭声和男子焦躁的呵斥声。
苏士清不耐烦地吼道:“何人制造喧哗,拉出去砍了!”
一位士兵匆匆赶来:“禀告苏将军,那些女奴有暴乱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