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雁儿和红柳从那边走过来。
红柳被金黄的胡杨树叶所吸引,很是惊喜,手指着胡杨叶说:“阏氏,你看,黄黄的,真美啊!”
雁儿抬眼打量:“是很美,像我家乡那边的银杏叶,也这般金黄。”
在车辇旁,红柳从篮子里翻找吃喝的东西,雁儿站在大轱辘边东张西望,她的目光依旧被胡杨叶的美丽所吸引,看得专注。
她再次看见了那双飘过来的有神的眼眸。
若褆向她走了过来。
一条河流从南往北流淌,河的对岸,有野骆驼和黄羊出没。
若褆走到跟前,问候:“阏氏,这一路颠簸,劳累了。”
雁儿不知如何回应,没有作答。
红柳问了句:“大王子,这路程还有多远啊。”
若褆说:“你们坐的是车辇,走得慢,还得几天。”
雁儿开口道:“没关系,慢慢走,又不急着赶路,晚到几天有什么关系。”
红柳又问:“你们王爷不亲自来接阏氏,是不是年龄很大了,经不起长途劳累?”
若褆被逗笑了,回应道:“你说笑呢,怎么可能。若王爷年龄大还能立了头功,夺得小金人?这不,刚刚灭了月氏国,王爷还有许多军务事忙不过来,特意安排我来接阏氏。一路上照顾不周到,望阏氏见谅。”
“我很好,没那么娇贵,你忙去吧。”雁儿面无表情。
若褆点头,走开。
雁儿望着若褆的背影在思索什么。
这个时候,在祁连山的一条小河边,须卜在侍女的陪伴下随意行走。这里驻扎的是折兰王部落,须卜就是被赏赐,做了折兰王的阏氏。同样是这命运,她却在关心着雁儿的去向。须卜问:“那个贱人离开龙城了吗?”
侍女回答:“听说被休屠王的儿子若褆给接走了,如今应该在路上。”
须卜冷笑:“她也有今天。”
侍女说:“我们被大单于安排到祁连山驻守,离焉支山倒不远。”
须卜眼神发冷:“哼,别落在我手里,有她好的。”
都到这般地步了,这女人还不想放过雁儿。当初倘若她能心存一点善念,岂能有今天这境地?一切都拜她所赐,这就叫害人终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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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古道,胡杨林中,小河潺潺。雁儿撩水洗手洗脸,清澈的水漂浮着片片黄叶。
“这水到底是雪山下来的,渗骨头。”
红柳拿着小木桶和一个小包袱走过来:“阏氏,吃点牛肉吧。”
雁儿摇头:“不想吃,没食欲。”
红柳说:“那你喝点酸牛奶。”
雁儿点头,接过红柳递过的小木桶,刚吃了一口酸牛奶,扭头就呕吐起来。
“阏氏,你怎么了?”红柳很关切。
雁儿舒口气:“最近老是感觉恶心。”
红柳疑惑:“阏氏,你是不是怀孕了?”
雁儿忙制止:“你小声点。”
红柳惊讶地张大了嘴:“那天张太医说你有了……”
雁儿瞪她:“干嘛呢,那么大惊小怪的。”
红柳顿然明白了:“阏氏,你为啥不告诉大单于,这样就不用去焉支山了。”
雁儿说:“谁说我想留下来?既然他是那么一个冷酷没有人情味的暴君,我干嘛要厮守在他的卧榻上。记住,你不许说出去,永远烂在肚子里,听到没?”
“这话从此再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红柳捂住自己的嘴。
路漫漫……
车辇和护卫们重新走在路上。
雁儿随着车子的颠簸在摇晃,大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边上的红柳睡得香甜。
女人的心真是不可琢磨,一旦肚子里有了生命,那聚在眉峰上的风雨慢慢消散,写在岁月里的霜雪渐渐溶解了,曾经看破红尘的她竟然对未来的生命多了希冀。
这是西行路上的雁儿的真实心态。
突地,车辇猛然一颤,停住了。
红柳醒了:“阏氏,这是到哪儿了,咱们快到了吧。”
雁儿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车外若褆勒住马缰,前方赫然站着一排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雁儿一惊:“啊!”赶忙放下帘子,紧张起来。
车辇外,旷野地,黑衣人横刀立马:“留下阏氏,饶你们不死。”
若褆问:“你们是何人,敢拦休屠王的车辇!”
其他护卫们靠近车辇保护,刀剑出鞘。
黑衣人首领开口道:“我们是浑邪部落的,剿灭月氏人大家都有功劳,凭什么月氏国的小金人就归了休屠部落,并且得到了美丽的汉家女阏氏,这不公平。”
若褆手抓在刀柄上:“怎么,你们浑邪部落是要谋反不成?这一切都是至高无上的大单于赏赐的。”
黑衣人蛮不讲理:“那我们不管,不能好事全让你们给占了。”
若褆在思谋如何应对:“那你想怎样?”
黑衣人首领:“为公平起见,汉家女可以属于休屠王,但小金人必须归浑邪部落。”
若褆顿时明白了,座了浑邪王的兰诺为了雁儿有可能劫道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们曾是兄妹,但这些人显然是为小金人来的,那他们绝对不是浑邪王派来的。想到这,他悄声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浑邪部落的人马,肯定是月氏人的残余来索要小金人的。”
护卫点头:“我也感觉出来了,小金人是他们的镇国之宝。”
若褆故意大声说:“这么看来你们真是浑邪王兰诺派来的?”
黑衣人不耐烦:“是又怎样?少啰嗦,拿‘小金人’来。”
若褆说:“可小金人也不在我们身边呀,在焉支城的王宫里。”
黑衣人说:“那我们把阏氏带走,你们拿小金人来换。”
若褆冷冷一笑,大声为自己壮威:“你们不自量力,这是找死。”
黑衣首领横刀一抖,眼神凌厉:“那就休怪我无情。”
不知究竟的雁儿掀帘而出:“慢!”
红柳在身后喊叫:“阏氏,你不能!”
雁儿从车辇上跳下来。
若褆大喊:“阏氏,快回去!”
雁儿横亘在中间:“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想为了自己让两个部落又挑起无端战事,生命遭到杀戮。既然命运该当,至于去哪个部落都无关紧要,反正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做附庸的。这样,我去找你们浑邪王兰诺。”雁儿没有惧怕,一双清澈的眼眸照映眼前的刀枪剑戟。
黑衣人眼神一滞,哈哈大笑:“好一个让男人心花怒放的小女子,就像焉支山上的红蓝草,那般妖娆,芬芳斗艳,挥洒着不可遮掩的美丽。你够勇敢,就不怕我杀了你?”
雁儿无所畏惧:“人的生命在嗜血如命的强盗面前就像草芥,手起刀落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有了。既然你们号称是浑邪王部落的,你们不是要寻得平衡嘛,要么是小金人,要么是我去你们部落。我若不跟你们走,你们肯定要大开杀戒;我若跟你走,肯定这些护卫们一定不答应。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你们杀了我!”
“不能!不是这样的……”若褆急忙打马将雁儿护在身后:“阏氏,别给他啰嗦,他们就是月氏人!”
黑衣人狂妄大笑。
这时,一支飞翔的羽箭直冲黑衣人首领咽喉而去,听见呼啸声,他本能一闪,躲开了,他身后的士兵眼眶中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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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黑衣首领目光陡然一寒,提剑而出,寒刃挑破天际涌动的层云,杀气布满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