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见我?亲口对你说的?”
“是的,他挺急切,看来是听从阏氏的建议想留下了。”
雁儿思忖了下:“行,那我过后去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到了第二天,雁儿再次走进了那座茅屋,与程崮见面。这是一场心的对话,雁儿是抱着真诚的态度去倾听的。
程崮双手抱拳向雁儿施礼:“感谢阏氏的抬举,程崮甘愿留下来为休屠王效力。”
雁儿坐在屋里仅有的一张木凳上:“要想留在焉支山,你得有特长,也就是说你能给休屠王有所帮助,不然王爷干嘛要留你。”
程崮想了下说:“可我除了做生意,别的也不会呀。”
雁儿直接点到他的要害处:“你怕连生意也不会做,还是发挥你应有的长处吧。”
程崮又想了想:“我领着人盖房子吧。”
雁儿问:“你会吗?”
程崮说:“小时候跟着师傅干过木匠活,像修建长安未央宫那样的宫殿我肯定不行,但盖一般老百姓居住的茅草屋没问题。哦,我忘了,匈奴人是游牧民族,一般住毡房。”
雁儿说:“在漠北是这样,来到焉支山后,这里有许多房屋,还有宫殿,那是月氏人留下的。”
程崮说:“我看到你们所谓的宫殿了,不过就是用石头砌的围墙,屋顶是木板和芦苇草棚搭建而已,比起长安城的皇宫,那简直天壤之别。”
雁儿没见过汉庭的皇宫,问道:“长安的宫殿是用啥盖的?”
程崮说:“用砖瓦和木料。”
雁儿说:“砖瓦我听过,但没见过,是啥样子?”
程崮回答道:“就是用泥土做成模型,再放进窑里加以烧制。砖瓦不但轻巧、结实,而且非常美观。听说阏氏娘娘来自汉地,又怎么会没见过砖瓦呢?”
雁儿摇头。
程崮这才想起:“我忘了,你们朝那是个小城,砖瓦是王宫贵族使用的奢侈品,小地方不可能有。”
“你知道朝那?”雁儿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朝那人?”
程崮随口说:“孙元告诉我的。”
雁儿问:“孙元是谁?”
程崮说:“就是那个铁匠,他说他是朝那人。”
雁儿很是惊喜:“这里居然有朝那人,我一点都不知道。”
程崮说:“那是阏氏不和下人们打交道。”
雁儿说:“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朝那人?”
程崮摇头。
雁儿又问:“你去过朝那吗?”
程崮又摇头:“很遗憾我不曾到过。”他在极力观察雁儿,“请问阏氏在汉地还有什么亲人吗?”
雁儿脱口而出:“有……”继而打住,顿了下,“好了,我们不说别的了。既然你说你是个生意人,我不问你去西域的真正目的。但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必须忘掉你的真实身份,否则被他们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你活不了。”
程崮望着想说什么,似在犹豫。
雁儿起身告辞。
程崮作揖致谢:“谢谢阏氏,程崮铭记在心。”
雁儿说:“不必那么客套,你好自为之吧。”起步往外走。
“等等。”程崮似乎还有话要说。
雁儿站定了。
程崮说:“其实孙元并不知道阏氏是朝那人,冒昧问一句,阏氏可否还记得公孙袤?”
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程崮突然冒出了这个藏在心底的名字,雁儿的身子抖颤了一下,接着她猛然转过头,盯视着他……
“你说什么?”雁儿用逼视的目光看着。
程崮说:“我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多了,和公孙袤、李郁郅两位将军曾有过一些交往。”他在试探雁儿的反应。
作为朝廷的侍从官,程崮曾到过黄河北岸的朔方,与驻守那里的李郁郅和公孙袤有过几天的交往,喝酒聊天中知道他们来自朝那,还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牧场李都尉的小姐被胡人掠上马背去了漠北,至今无法回还。
听了他的话,雁儿倒显得平静:“他,你是说他们吗?”她就像听到了一个熟人的讯息,口吻并不惊讶。
程崮回应道:“是的,这些年公孙将军在四处打听一个儿时的小伙伴,一直念念不忘。他曾答应过,有一天要娶她的,可惜多年前她被匈奴人给掠了去。”
雁儿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哦,这样。他找到了吗?”雁儿故作淡定,把目光移往窗外。
“没有,他仍然在找,找得很苦。我是做生意的,他托我四处打探。听说她原先在漠北,后来离开了。”程崮在观察她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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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淡淡地:“哦,那可真难为他了。”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躲开了。
程崮斗胆进一步往雁儿心坎脆弱的地方捅:“李郁郅将军当年在黑石城见过她。”
“那他为什么当时不带她走?”能看出虽然雁儿在极力克制,但身子还是无法控制地微微抖颤了。
程崮说:“李将军肩负使命,无法带她走。若他为了儿女情长,不但救不了她,还会害了皇上,稍微不慎就会让莫都单于攻破黑石城,那样他可就担上了不忠不义的逆臣罪名,满门都会被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