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后庭夜话

雁断胡天月 秋砆 4354 字 24天前

雁儿说:“我不知道。不过该来的注定要来,躲不过。”

若褆问:“这么说你的心还在汉地?”

雁儿回应:“心在哪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已经是匈奴的女人,还生了儿子。”

若褆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雁儿一笑:“我原本就是个羔羊。”

若褆语气有些威胁:“程崮跑了,可他的儿子还在。”

雁儿心被悬了起来:“你想怎样?”

若褆发狠:“还能怎样,只能把程崮的儿子扔到草原上去喂狼。”

雁儿惊呆了:“你不能,他还是个孩子,那也是一条生命啊!你这样做就不怕上天惩罚?”

若褆冷冷笑了:“那你以为该如何处置才好?”

雁儿说:“把安尔交给我,我养他好了。”

若褆居然笑了:“莫非你想收他做儿子不成?”

雁儿点头:“是,不行吗?”

若褆说:“你已经有了阿多木。”

雁儿说:“再多一个儿子也无妨。”

若褆说:“难道你不想和我也有个儿子?”

雁儿不语了,再次把头垂下。

最是那低头的温柔,让若褆把一切都放下了,就放不下她。他痴痴地望着,眼里多情。

雁儿发觉了:“干嘛那样看我。”

若褆说:“好吧,既然我喜欢你,那就依你的意,留下那孩子吧,交给下人抚养好了。”

雁儿端起酒樽:“我替安尔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我给你敬酒。”

若褆接过酒樽,深情望着。

“别逼我好吗?”雁儿说。

“我没逼你,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决定。”

“你容我想想。”

雁儿羞涩,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回应了若褆。

若褆又转换了一个话题:“这次浑邪王帮了我,我已经让赵辛他们去办了,当年攻打乌孙国,缴获的财物大部分给了你哥哥,他应该满足了。”

雁儿说:“兰诺应该不是个贪婪之人。”

若褆喝多了酒,实话也说出来了:“但他心里有你,这是真的。”

“又来了。你喝醉了。”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阏氏心里也有浑邪王,我可以成全你们,说话算话。”

雁儿站了起来:“你给我打住。我是个人,不是物品,岂能让你们这样用来交换。”

若褆明白了: “你有这话就好。即使将来兰诺有意见,大不了我去赔罪,或者我去找右贤王从中斡旋调和。”

“用不着他出面,”雁儿又说:“他和他女儿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若褆说:“提起右贤王,其实他对不起我,但他是王爷,我对他无可奈何。”

“你想说什么?”

“右贤王欠我一个人情。他的大女儿须卜阏氏是有些任性,主要是当初大单于过分宠爱你,她心里不平衡,才那样对待你。这是一个女人应有的妒忌。”

雁儿说:“她分明是要害死我。”

若褆说:“她不也遭到惩罚了嘛。”停顿了下,“你有所不知,她还有个妹妹叫仰仪,不瞒你说,在我年少时就喜欢上了她。”

雁儿觉得这里有故事,来了兴趣:“说说看。”

若褆说:“那年我十六岁,像阿多木这么大。自莫都单于平定通古斯后,父王就在右贤王麾下担任部落的首领……”

那时的草原静谧安详,点点毡房星罗棋布。

红石岗下,若褆骑马而来。

清澈的湖水,美丽的少女仰仪在湖边戏水玩耍。当马蹄声响起,仰仪回头望去,马背上的若褆已经来到跟前。

湖水般明澈的眼眸,还有仰仪嘴角翘起的迷人的微笑。

显然若对这个不期而遇的美丽的女子给迷了,她的容貌,她的微笑,她的婀娜,无不让英姿勃发的若褆难以忘怀了。从这以后,她的身边不时会出现他的身影。

草原上,仰仪唱歌跳舞,旋转中看见若褆从一片花丛中走来……

晴朗的天空,若褆和仰仪并肩行走在草地上……

下雨了,若褆牵着仰仪的手奔跑,快速躲进红石岗的悬崖下……雨纷纷,四目凝望。若褆用手轻轻拂去仰仪脸上的水珠,仰义甜甜地笑着,若褆感到醉心……

可是右贤王闪电般把仰仪嫁给了莫都的舅父贺兰,那时的贺兰刚刚当上了新的左贤王,地位仅次于龙城的大单于,而他的大阏氏不久前得病归天了,仰仪嫁过去后直接顶替了那个位置,这也是权利之争下利益集团交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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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若褆心中的一盏明灯熄灭了。

高岗上,若褆痴呆呆望着一队送亲的车马去向远方……

若褆实在受不了思念之苦,几个月后他骑马到很远的克鲁伦河去找仰仪,不为别的,就想看她一眼。

一条弯曲的车辙伸向远方。转场中妇孺乘坐大轱辘车,健硕负重的驮牛,云一般滚动的羊群……

在在那一年的季节迁徙中,可能是上天念若褆孤寂可怜,让他再次看到了她的身影。

若褆顿马站在路边,仰仪坐在大轱辘车上。

四目相望,距离渐渐远去。

夜晚的草原,毡房星星点点。几顶大穹庐显赫地高高耸立在一处高台上。月牙初升,若褆站在山岗上了望……

月牙躲进了云层,若褆依旧站在山岗了望……他在痴痴等候,知道她会来,这是心灵的感应。果真,万籁俱寂的时候,她趁左贤王贺兰酒醉后,躲开巡夜的士兵,不顾一切地奔来。

若褆也在奔跑……

两人紧紧相拥……

深秋枯黄的草丛,若褆和仰仪忘我地滚动,片片草茎被压倒……苍穹上的星儿眨眼,夜出觅食的土拔鼠支棱起身子窥望……

当月牙偏西的时候,空荡荡的草地上只剩下仰躺的若褆……

讲述东岸这里,若褆不往下说了。雁儿被若褆的情感经历所感染,也被感动,心潮起伏。

雁儿问:“你们就在野地你们有了肌肤之亲?”

若褆承认了:“是的,她给了我。”

雁儿还想知道后续的结果:“之后再见过她吗?”

若褆摇头:“一年后,我第一次踏上了征战之旅,偶然遇到左贤王的一个手下,从他那里我才得知,她因难产死了,那个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雁儿惊愕:“天哪……”

若褆说:“听到这消息,我五雷轰顶,几近崩溃。”

数年前的往事似乎就在眼前,野地里若褆纵马奔驰……若褆从马背上跌落……若褆跪伏在山岗上,歇斯底里问询苍天,叩击大地……乌云漫天的苍天沉默,大地不语……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若褆的心还在隐隐作痛。此时他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对雁儿说:“不瞒你说,我的心被她带走了。这多年来,我已经平静了,对别的女人从不去多想。可你出现了……”

雁儿不知该咋说:“我……”

若褆说:“攻下焉支山,我替父王去迎接你,就在见到你的那最初一眼起,不知怎么了,我一度死了的心轰然复苏了……”

雁儿说:“你为我与劫道的黑衣人决战受伤,我一直记着。可你不该……”

若褆说:“可我管不住自己……”

“你呀!”雁儿知道自己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崩溃,看来接受这个男人不可避免,迟早的事。一旦有了心里变化,她看他的眼神多了暧昧,神情也渐渐变得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