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笑酒叹息一声,一口喝完茶水,轻轻放下杯子,抱拳道:“不打扰刘山主休息了,我就先走了。”
童婳与龙丘白雨也起身离去,此时院子里,可就剩下孙犁与刘景浊了。
读书人单手端着茶杯,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开口问道:“我想与刘先生求一个答案,请刘先生务必如实答我。”
刘景浊点点头,“孙先生请问。”
孙犁沉声道:“我要是返回斗寒洲,从我家先生手里抢来山长位置,到时候死的人,能不能是我?”
这是见了娘亲之后才知道的一件事,昆仑、栖客山、人间最高处,这才是完整的九洲老天爷。
前二者各占一半的一半,后者占一半。
灌了一口酒,刘景浊沉声道:“一来是,孙先生抢不来山长位置,乔山长更不会让。二来是,即便抢到了,乔山长当年替我出头时已经借了力,怕是还不回去了。”
孙犁当即沉默,刘景浊又灌了一口酒,这才说道:“我有个私心,希望孙先生能惜命一些,最好在十年之内返回栖客山。”
孙犁无
奈道:“你有个私心,希望我惜命一些?”
刘景浊没喝酒,直直看向孙犁,沉声道:“假如有朝一日,我们的后辈不知道人间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会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如今文史已有断层,三字塔藏书也是时候结束作为孤本的日子了,我没看到的那些藏书,应该由学子们各自带回故乡的。”
孙犁这才明白,于是放下茶杯,起身单手微屈,作作揖状。
读书人转头看向那座戍己楼,轻声道:“你我皆要戍己惜命,曾有人说,无人之人间,毫无意义。但我觉得,没了有骨气的人的人间,更无意义。”
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刘景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见孙犁一脸疑惑,刘景浊便指向那座戍己楼,轻声道:“忽然预料到了一件事,觉得颇有趣。暂时先跟孙先生卖个关子,几年之内孙先生便会明白的。”
孙犁点了点头,“那刘先生早些休息,明日孙犁自会观战。”
等到孙犁走后,刘景浊这才心念一动,布设了一道简单阵法,随后整个人便再也无法端坐,微微摊在了椅子上。
解下两把剑,刘景浊就这么抬头看向天幕。
刑寒藻走过来,轻声道:“去屋子里睡吧。”
刘景浊摇摇头,“不是累,反倒是有些轻松。明晚上咱们在外院放他一次烟花,我买了好多,一次全放了。”
刑寒藻点点头,“好。”
她都不多问,结果刘景浊忽然说了句:
“三十五年前的今天,我生在这个院子里。”
刑寒藻刚想嗯,却猛地抬头:“啊?!今天是山主生辰吗?”
刘景浊却含糊道:“戍己楼估计会有个外号儿,这就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
明白了刘景浊是不想多提,刑寒藻便顺着问道:“什么外号?”
刘景浊呢喃一句:“惜命楼。”
刑寒藻一阵错愕,怔怔看向那座百丈高楼。
结果身边年轻人,已经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