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指着河边破烂牌子,笑着说这是师父觉得浪漫的地方。
碰巧到了蒙童复课之时,私塾门口那叫一个热闹。
有背着几捆柴的,有拎着腊肉的,各式各样。
白小豆下意识问了句:“是拿这个充当学费吗?”
当师父的也忘了自个儿跟徒弟闹别扭了,接上就是一句:“他本来是不打算收钱的,但我觉得,不能让孩子们觉得学问来的轻易。”
说完之后,刘景浊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也只能灌一口酒,略有些尴尬。
事实上,刘景浊时常会忘记在跟自家丫头闹别扭。
对于在意的人,记着的往往都是好,就没记过坏处。
姜柚嘴角一挑,戳了戳楚廉,又扬了扬下巴。
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瞧瞧,这不就好了吗?
楚廉神色古怪,心说也就是大师姐了,换成别人试试?
站在河湾柳树底下许久,柳眠终于是将孩子们收了进去。也是此时,他才发现树底下站着个背剑青年。
读书人面露喜色,快步走来,离着老远就对着刘景浊作揖。
刘景浊也是一笑,抱拳回礼,并问道:“这些年柳先生过得可好?”
读书人满脸笑意,极其真诚,“好,我时常挂念刘兄,本以为今生再无相见之时了。”
刘景浊笑了笑,答道:“俗人总是俗事多,我也返乡没几年,这不,就带着弟子们重游离洲了。”
朝着柳眠一摆手,刘景浊说道:“还不快见过柳先生?”
三人齐齐行礼,楚廉与姜柚抱拳,但白小豆是作揖。
时至如今,白小豆还是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儒衫。
柳眠感慨道:“姜柚我认得,这位姑娘就是刘兄曾说的大弟子了吧?”
刘景浊笑着点头,“是,大名白桃。另外一个是几年前新收的弟子,青鸾洲人氏,叫做楚廉。”
见柳眠回头看了一眼,刘景浊便说道:“要开课是吧?你先忙你的,我今夜得借宿在你这儿了,明日再走。”
柳眠再次作揖,微笑道:“我去叮嘱几句,年年第一课都是齐读,我也不会多教什么,刘兄稍等片刻。”
随后走入柳眠书屋,听见的是齐齐的读书声音。
楚廉傻乎乎的贴在刘景浊身后,气得姜柚一把将其扯到后面,白眼道:“没点儿眼力见儿!”
刘景浊与白小豆差个一个肩膀,师父在前,徒弟在后。
里面传来极其清楚的读书声音:“苍颉作书,以教后嗣。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勉力讽诵,昼夜勿置。苟务成史,计会辩治。”
白小豆缓缓抬起头,低声道:“仓颉篇。”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问道:“记不记得我教你认字,先是哪一篇?”
白小豆记得清楚,便脱口而出:“急就篇。”
说完之后还在等师父下言,但没有下言了。
白小豆张了张嘴,低声道:“师父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刘景浊回头看了一眼,见白小豆可怜兮兮的,便也狠不下心语气冰冷了。
他无奈道:“就像是一家三口,明日缸里就没米了,说给孩子听有什么用?徒增烦恼而已,为何还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