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也明白,这个孩子心中,他家魏仙就是无瑕白玉,又怎会做拉屎这种不雅的事情。
马车其实在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行走,半天功夫,已经走出去数千里地了。
当然了,车里雅士与半雅孩子自然不知道。
天黑之后,马车到了一处小镇。
镇外便是造化山了,刘景浊故意显露了气息,只让梅三白跟陈青萝察觉得到。
小镇坐落在半山腰,此时黄昏,云雾缭绕。
孩子睡醒之后,下意识哇了一声。
车里中年人走下马车,点头道:“嗯,还不错。”
可下一刻,街道里两个卖煎饼的老太太就吵了起来,一个骂另一个的娘,一个骂另一个的爹。
中年人一下子皱起眉头,“粗鄙!”
刘景浊取下酒壶灌了一口酒,一回头,有个挑着大粪的汉子快步走来,嘴里还喊着:“让一让了,沾身莫怪,这可都是财。”
中年人倒是一下子让得老远,眉头都要皱成麻花儿了。
挑粪的刚刚走过去,又有个拉着牛车的,车上是猪崽子。
前头一对夫妇笑得合不拢嘴,“待来年宰杀了,孩儿们念书的钱就有了。”
小猪手脚被捆着,时不时吱吱叫。
中年道人还没缓过神,刘景浊指着不远处一块儿空地,笑道:“魏仙,小时候玩儿过这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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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转头看去,结果瞧见几个小孩儿,撒尿和泥。
小童子呀了一声,“魏仙别看!俗,俗啊!”
果然,道士皱着眉头,沉声道:“此等俗人,真是污了这等雅地。”
刘景浊灌了一口酒,笑问道:“魏仙是山上人吧?也会在意这个?”
中年道人沉声道:“我避世修行,为的就是脱俗,未曾想掉入俗堆里了。车夫,换地方!”
结果又是此时,拉车的马落下一堆马粪……
刘景浊笑了笑,将马鞭交给孩子,轻声道:“告诉你家魏仙,要脱俗,得自个儿走,不然哪里都俗气扎堆儿。”
街道对面,陈青萝跟梅三白看了好一会儿了,此时见刘景浊走来,两人分别抱拳,笑意不止。
刘景浊躬身回礼,微笑道:“打死我也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梅三白笑道:“刘兄不管那位‘雅真人’了?”
陈青萝就没那么委婉,一边迎着刘景浊往一处酒馆去,一边说道:“刘先生居然搭理他?这人是得了作病吧?”
刘景浊一笑,“未曾入世先出世,活得千年也凡人。此等‘雅客’,说白了与市井中那些人一样,都是凡人。”
陈青萝惊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打趣道:“换作从前,刘先生多半以凡人自居吧?怎么现在成了他们凡人?”
都到了酒馆门口了,陈青萝这句话,却让刘景浊略微一怔。
“陈姑娘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陈青萝一愣,心说我哪儿说错了?这家伙如今这么开不得玩笑了?
梅三白笑道:“你就说吧。”
陈青萝便小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要是以前,你会说他与我们一样,都是凡人,而不是与别人一样,都是凡人。”
见刘景浊不说话,陈青萝干笑一声:“你……以前没这么小肚鸡肠啊?刘先生?”
刘景浊这才回过神,摇头一笑,呢喃道:“只是陈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
回头往那雅客方向看了一眼,换一种思路,我又何尝不是他?
刘景浊呢喃道:“做个俗人,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