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爸爸也被房间里的情况吓到了,毕竟满床都是尸块。
我被他扶了出去,在花园里坐了好久。换了新鲜空气感觉好多了,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他同样被震惊了,呆了好久,都回不了神。
为了方便医生做出判断,我们之前就连接了监控录像,且做了记录。医生们需要分析一下,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韩夫人也打来电话,坚持要看监控记录。
传过去后,两小时就有了回音,韩夫人说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不在国内,我们等到凌晨一点才等来她。此时医生正在让繁爸爸尽量回忆音音小时候的事,可繁爸爸已经把他能记得的全都说了,所以医生也在等韩夫人。
韩夫人来时脸色很不好,任谁看到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都不会舒服的。
我们扶着她坐下,她立刻焦急地问:“医生呢?”
“他们在餐厅。”我说:“他们早晨过来,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
繁爸爸立刻吩咐:“去请医生们过来。”
“不用。”韩夫人问:“他们怎么看这情况?”
“他们的意见还不统一。”繁爸爸回答:“有的认为这是病情恶化,但也有两位认为这是释放压力的好事,他接下来很可能会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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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点了点头,又问我:“你怎么中途突然把他放开了?如果攻击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只是突然觉得应该放开。”
“太不理智了。”显然韩夫人是觉得后怕,虽然是在抱怨,但的确是在关心我。
“但他接下来的反应证明放开还是对的,放开之前他一直没动静。”繁爸爸的表情也很是心有余悸:“刚刚医又问我,他小时候有没有遭遇过性侵。说如果有,咱们最好要如实告诉他们。”
“他在我这里的时候真的没有!”显然韩夫人并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有也是林至美干的!”
“这点应该是没有的。”繁爸爸说:“性侵应该有伤,帮他洗澡的一直都是老林。医生第一次问我时,我就问过老林。但医生今天又说,现有的人格分裂患者里,绝大多数都在小时候遇到过性侵。”
“那就查查林至美。”韩夫人一口咬定:“他在我家的时候,都是千树和我爸帮他洗澡,如果你觉得他们两个会对孩子做这种事,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繁爸爸点了点头,说:“但医生已经强调很多次了,也许真的有性侵?你说,会不会是在你管家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应该不会。”韩夫人说:“那段时间他的行踪完全是透明的,也没有哪里异常过。而且你别忘了,他的第二人格只有十岁之前的一部分记忆,那一部分恰好全是关于林至美。如果真的有性侵,也肯定是这段时间的。”
繁爸爸没说话。
我也觉得比较认同,毕竟第二人格是个症状。
我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跟他们一起讨论繁音的病情,看来通过我的这次“牺牲”,他们已经把我当做“自己人”。
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是不是清楚,但我觉得我应该说出来:“第二人格好像对性很恐惧。”
他俩一起看向我,韩夫人说:“怎么个恐惧法?快说说!”
“我俩谈恋爱的时候,我好多次试着想跟他发生关系,但他总是不行。他的表情怎么说呢?很害羞,又特别害怕似的。”我说:“结婚之后,前面几次也都是跟第一人格发生的,只有一次是跟第二人格。”
繁爸爸立刻说:“那你怎么没把这个告诉医生?”
“医生刚刚没有问我。”而且医生是跟他单独谈的:“我也以为,是因为他的记忆没有长大的缘故。小孩子肯定会觉得害怕和害羞吧。”
韩夫人又问:“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害怕?”
“有问过,但他只说他觉得害羞,有的时候干脆说不知道。”
我们全都陷入了沉默。
医生们很快就出来了,繁爸爸把我的话告诉医生,医生也详细问了我。
我回答之后,医生说:“不可否认的是,今天的资料对我们分析病情很有帮助,这是他的第二人格第一次留下视频证据。但我们希望能留下更多的证据,供我们分析这个人格的来龙去脉。所以,我们希望家人能尽可能得给我们提供他的成长经历。从目前的资料来看,童年时遭遇过、身体和心理,是最可能诱导人格解离的原因。他的第一人格有性成瘾的症状,从这一点来分析,我们希望你们能够从童年时期的性侵犯,或过早激发性欲这些与性有关的角度来寻找相关的证据。”
繁爸爸忙问:“那么他接下来会倾向于稳定还是更加暴力?”
“我们对此依然存在分歧。”他指着右手边的两位说:“我们三个人依然认为今天的状况有助于释放第二人格的压力,您曾告诉我们,他继母曾有过一些变态的,暴力的行为。但他的第一人格完全不记得,所以这部分压力完全由第二人格来承受。第二人格无法疏导,也无法获得应有的治疗,暴力和变态行为是他唯一的舒缓压力手段。”
这时,另一位医生说:“但我们两个人认为,此类情况还会继续发生。他的确在用这种手段舒缓压力,但如果这是有意识的,很可能会演变成他将会以此要挟所有人。所以,我们达成的唯一共识是,我们必须要有机会与第二人格进行面对面的聊天,完全了解他的经历和心理情况,才能确定谈判整合两人格的具体方案。”
医生走后,我们几个人忐忑不安地坐在桌边。虽然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但目睹过那种场面的我们全然没有任何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