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嘴角泛起了一抹弧度。
明珠夫人轻舒一口气，跟在了苏尘身后。
片刻后。
一辆马车驶出了苏府。
刚入皇城，卢剑星、沈炼、靳一川三人便凑了过来。
“大人，昨夜西厂取代了东厂，在皇宫布防。”卢剑星跟在马车旁，低声说道。
“西厂取代了东厂？”正驾驭着马车的苏尘微微一愣，旋即沉吟着问道，“豹房建好了？”
据他所知，以厂公刘瑾为首的西厂一直在负责豹房的监督建造。
“没，应该还有段时间才能建好。”卢剑星摇了摇头。
苏尘眯起了双眼，猜测应该是朱无视调查东厂，查到了什么。
护龙山庄和东厂一向水火不容，有机会捅东厂一刀，肯定不会留手。
没有回北镇抚司，苏尘直接驾着马车来到了皇宫外。
有御诏金牌在手，无需通传，便能直接进宫。
明珠夫人一下了马车，顿时成为了焦点。
在四名内侍太监的引领下，苏尘、明珠夫人来到了咸安宫外。
“在这…”苏尘眉梢不可察觉的挑了下。
咸安宫，寝殿内。
朱厚照、刘瑾、奉圣夫人正在‘包装’朱厚运。
想要成为朱厚照的替身，仅仅是样貌相似还不行，还需要临摹朱厚照的言行举止，以及学一些宫廷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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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觉得很有趣，他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长得跟他这么像。
“陛下，苏尘苏副镇抚使来了。”内侍太监的通报声响起，寝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苏尘…”奉圣夫人客氏脸上瞬间闪过一道煞气，两侧脸颊再次隐隐作痛。
刘瑾悄然扫了眼客氏。
据他所知。
客氏脸上的伤，就是这个苏尘的杰作。
“居然还活着！”朱厚运微微低眉，眼里闪过几分阴翳。
昨日进宫之前，父王朱佑雄专门跟他说过，会解决苏尘，以及醉仙楼花魁白明珠。
朱厚照眉头皱起了起来，看了眼刘瑾，吩咐道：“刘瑾，你去问问他，所为何事。”
“诺。”刘瑾微微躬身。
片刻后。
刘瑾出现在了咸安宫大门前。
“步伐无风，眸似深潭，气息近无…”看到刘瑾，苏尘微微眯起了双眼。
高手！
“陛下让咱家来问问苏大人，这次来找陛下，所为何事？”刘瑾站在门槛前，笑眯眯地问道，看到苏尘身后的明珠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不知公公是？”苏尘问道。
刘瑾微笑道：“咱家刘瑾。”
“刘瑾…西厂厂公。”明珠夫人暗道，忍不住多看了眼刘瑾。
“原来是刘厂公。”苏尘若有所思，说道，“麻烦刘厂公告诉陛下，本官调查醉仙楼，有了重大发现，还涉及到了一位大人物。”
“醉仙楼，大人物…”刘瑾笑了，他是知道醉仙楼背景的，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的牌匾，挑眉问道，“你知道这是哪吗？”
“知道。”苏尘淡淡道。
刘瑾盯着苏尘看了一阵，点了点头，“好，咱家会如实转述苏大人的话。”
说着，刘瑾看了眼苏尘身后的明珠夫人，“不知这位姑娘是？”
“醉仙楼的花魁白明珠。”苏尘介绍道。
“花魁…”刘瑾若有所思，转身步入咸安宫。
他和奉圣夫人客氏的关系并不算好。
当初朱厚照决定建立西厂之时，奉圣夫人曾举荐魏忠贤。
回到寝殿，刘瑾将苏尘的话，一字不差的讲述给朱厚照听。
听完后，奉圣夫人客氏脸色顿时一变，心虚地看了眼朱厚照。
朱厚照皱眉，有些烦躁。
昨日他提拔苏尘为副北镇抚使，调其卫戍皇宫，并赏赐一枚御诏金牌，就是不想苏尘继续查醉仙楼。
“对了，这位苏大人身边还带有一个女子。”刘瑾补充道，“说是醉仙楼的花魁。”
“花魁…”朱厚运微微低头，脸色变得苍白。
“花魁？”客氏眉头蹙起，她可没跟醉仙楼的花魁接触过。
“这小子还准备了人证？”朱厚照面皮抽了下，自然而然的便认为，刘瑾口中的花魁是苏尘找来揭发乳娘客氏的人证。
“陛下要是不想见他，咱家可以去打发他离开。”刘瑾十分贴心的说道。
朱厚照眸光闪了闪，摇头道：“这次打发了他，还不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呢，朕可不想天天被他打扰。”
“陛下如果不想让他来打扰，可以将醉仙楼的案子，交由西厂来查。”刘瑾微笑道
“西厂？”朱厚照眼睛微亮，扫了眼刘瑾，“你打算怎么查？”
奉圣夫人客氏、朱厚运也都看向了刘瑾。
“咱家手下还是有些人才的，保证调查的结果会更加公正，陛下一定会满意。”刘瑾自信的说道。
朱厚照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去试试。”
“诺。”
…
刘瑾再次来到了咸安宫外。
这一次，
他身后多了一队人，皆是身穿黑色内侍太监服的西厂太监。
“陛下身体有些不适，暂时不会见苏大人。”刘瑾走出门槛，微笑说着，话锋一转，“苏千户，有没有兴趣陪咱家一起去一趟西三所？”
“西三所？”苏尘一怔，据他所知，皇宫里的西三所在坊间还有一个名字：
冷宫。
“好。”苏尘没拒绝，发现朱厚照正待在咸安宫后，他就已经预料到，这次明珠夫人想见朱厚照，难度有点大。
西三所，处在慈宁宫大佛堂后面，距离大佛堂相隔百丈，这百丈的道路显得十分荒芜，有杂草自道路青石的缝隙间长出。
“苏大人可知西三所都住着什么人？”路上，刘瑾微笑着问道。
苏尘沉吟道：“听说西三所是冷宫。”
“冷宫…倒也算是。”刘瑾点了点头，轻笑道，“一些犯了过错或者失宠的妃嫔，确实多是会被幽禁在西三所。
不过，在最开始，西三所是为太妃们准备的。”
“太妃…”苏尘抬眼看向前方，入眼是两扇紧闭的大铁门。
来到大铁门前。
“打开。”刘瑾吩咐道。
“诺。”
两名太监走向前，用钥匙打开了大铁门。
一行人走入。
苏尘扫视四周，发现西三所内的建筑宫殿，跟皇宫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但这里…杂草丛生，显得极为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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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陛下成年后，奉圣夫人客氏，是该住在这里的。”刘瑾打量着整座西三所，感慨道，“但陛下很念旧，不忍心客氏来此孤独终老，便直接封客氏为奉圣夫人，还破例的让客氏住在只有嫔妃才有资格居住的咸安宫。”
“刘厂公有话不妨直说。”苏尘看向刘瑾。
“陛下已经将醉仙楼一案，交由咱家来查。”刘瑾悠悠说道。
“哦？然后呢？”苏尘眉梢轻挑。
刘瑾微笑道：“等一等。”
苏尘没再多问。
片刻后。
一队宫女自前方走来。
为首的宫女是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女子。
“四品境。”苏尘不动声色。
“刘厂公。”中年宫女恭声喊道。
“她是柳尚宫，负责管理西三所的女官。”刘瑾为苏尘介绍了一句。
苏尘看了柳尚宫一眼，没说话。
柳尚宫也看了苏尘一眼，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明珠夫人身上，脸色变得颇为清冷。
“柳尚宫，若是有娼女入宫，该如何处罚？”刘瑾问道。
苏尘眸光一凝，脸色变得冷淡。
明珠夫人微微蹙眉，心里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瑾口中的娼女，指的极有可能是她。
“娼女？”柳尚宫盯着明珠夫人，冷笑道，“按照宫廷规矩，杖刑，二百；再赐毒酒一杯。”
明珠夫人脸色泛白，暗暗握紧了双拳。
刘瑾看向苏尘，似笑非笑道：“苏大人，你之前似乎说过，她是醉仙楼花魁…”
苏尘皱眉，强调道：“她是人证。”
“一个娼女，有什么资格做人证？”刘瑾讥讽，眼里闪过一抹轻蔑鄙夷，“柳尚宫，你还愣着做什么？”
“来人，准备刑杖、鸩酒。”柳尚宫当即冷冷吩咐道。
她已经看出，刘瑾是想给这位苏大人一个下马威。
故此，柳尚宫十分配合，打算直接就在这里对花魁行刑。
“诺。”
有四名宫女同时离去。
明珠夫人脸色彻底变了，脸色青白变幻不定。
她怎么也没想到…
进入皇宫，不仅没见到朱厚照，反而还因醉仙楼花魁的身份，要被处死。
苏尘脸色淡漠，心中泛冷。
他又岂能看不出，这是刘瑾在向他立威呢。
“刘厂公。”
苏尘看向刘瑾，“你就不好奇，她都知道些什么吗？”
“用得着好奇吗？”刘瑾不屑一笑，他才不会管这所谓的花魁知道些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的朱厚照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付奉圣夫人客氏，这就足够了。
等到朱厚照真正对客氏不满之时，想要什么证据，自然便会出现什么证据！
莫须有的证据，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样啊。”苏尘点点头，转身看向明珠夫人，“现在，你认清现实了吗？”
明珠夫人脸色苍白，回想起了苏尘在百户所监审室跟她所说的一些话：
‘你还是没有认清你自己的处境，等你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之时，希望你还有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