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听的话,赵竑还没有说出来。荣华富贵面前,最难揣摩和掌控的就是人心。
史弥远近期拉拢杨府子弟,不就是在为劝服杨桂枝做铺垫吗。
“生死面前,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杨桂枝这些人身上,路还是自己要趟出来。不要有任何侥幸!”
赵竑抬起头来,郑重叮嘱有些优柔寡断的李唐来。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李唐脸上一红,连连点头称是。
“李唐,不瞒你说,要是我被废黜,不是去享什么荣华富贵,而是必死无疑。史弥远心狠手辣,被推上来的赵贵诚,会让一个“前太子”逍遥自在吗?斩草除根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殿下说的是!小人都明白了!”
李唐面色严肃了起来,额头不知不觉冒出汗来。
他远远没有赵竑想的那么远,一经赵竑提醒,这才是如梦初醒,汗流浃背。
“杨意那边,似乎是对殿下……有情……皇后不会不考虑吧?”
李唐的话,不知不觉扯到了杨意身上。
“这不关她的事。她是她,杨桂枝是杨桂枝,杨桂枝后面是整个杨家。”
赵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大宋以孝治国。即便是自己能够成功粉碎史弥远的阴谋,如何处置杨桂枝,又是一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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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夜空出神。
南宋在窝里斗、党争、阴谋政变中日益衰败,北地的鞑靼铁骑却攻城略地,气吞万里如虎。相互对照下,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殿下,真要把那个冯树拉进来吗?”
赵竑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动不动。
“太子,你就这样相信他?万一他要是……”
李唐心里沉甸甸,忍不住问了出来。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对冯树这样又贪又狠,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他一定会拼一把!”
赵竑轻声说道,没有回头。
冯树能将宫中禁卫的事情告知,和信上的内容基本一样,一是表示忠心,进投名状。二则是表明,冯树依然受到夏震信任,正好可以为自己所用。
“殿下,你为什么不找殿前司副指挥使徐仪试试?他可是殿前司副指挥使,岂不是比冯树更管用?”
李唐犹豫着问道。
徐仪虽然又狠又贪,但如果能将他和冯树一起收买,岂不是事半功倍?
“夏震年纪大了,再干个几年,徐仪恐怕就要接任,他有什么理由冒险?况且,当年谋杀韩侂胄,夏震和徐仪就是上下级,二人关系莫逆。所以,徐仪大概率不会冒险,我们更不能冒险。”
赵竑转过身来,在堂中踱起步来。
“冯树就不同,他才三十五六,年轻、有野心,十几年后、二十年后,或许能熬到当殿帅,但和现在当殿帅相比,天壤之别。况且,他不是读书人出身,还有一身的赌债!”
南宋以文制武,殿前司指挥使为朝廷大员,从二品,大多是文臣担任。冯树想要再进几步,恐怕比登天还难。
“殿下,我还是担心……”
李唐始终还是对冯树不放心。
“李唐,不用担心,我可什么都没说。冯树要是向夏震说了,反而会惹起猜忌,对自己不利,他不会那样傻的。”
赵竑冷冷一笑,面色平静。
即便是他被废黜,整死冯树这个五品武官还不难。冯树不是个傻子,相信他会慎重考虑。
“冯树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他靠不住,我不是还有你们吗。一旦发现他有异动,到时候直接灭了他就是!退一万步,他向夏震告密,咱们横冲直撞进去就行。我这里,有一份护身的法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竑语气森森,让李唐后脊背发凉,却又振奋不已。
怪不得赵竑这么镇定,原来他还有一招杀手锏。
“趁热打铁,你明天一早出宫,让债主那边给冯树施施压,让人催催冯树,给他个十天八天的期限。”
十天八天,最多半个月,应该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