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钟转移了话题,话一出口,让崔与之一惊。
“崔相公,听说令公子才识过人,忠厚仁义,陛下已经下旨,要调令公子去河西任职。你可知晓?”
“范相公,犬子去河西,真有此事?”
他的独子崔叔似,一直呆在他身边,名义上是他的幕僚,主持制置司机宜文字,实则照顾他的起居。
皇帝此举,这是抚慰自己,还是要自己全力以赴支持河西移民?
“河西百废待兴,陛下曾言之,会调利州知州彭大雅、沔州知州高稼、襄阳通判史嵩之、令公子崔叔似等人去河西。另从各地调 200官吏,300金陵学堂的毕业生,一起去河西任职,早日让河西恢复。”
范钟的话,让崔与又是一阵错愕。
以赵竑诗词和话语间露出的雄心壮志,河西军政之事,恐怕早已经在计划之中了。
西夏已经是苟延残喘、奄奄一息,赵竑自然是不会在乎西夏君臣的非议了。
崔与之捋须思量,眉头微微一皱。
“崔相公,有话直说。如果你觉得身边需要让照顾,在下可以上禀陛下,让令公子留在成都,另遣他人。”
“范相公会错意了,老夫不是那个意思。”
崔与之摇摇头,这才一本正经解释了起来。
“崔相公和我担心的一样。史嵩之此人雄心勃勃,桀骜不驯,难以节制。我曾言于陛下,要求更换此人,陛下却不应允,我只有勉强从之。”
果然,提到凉州主官人选,崔与之的担心和范钟类似。
沔州知州高稼精明强干,但知道进退。崔与之的儿子崔叔似也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不会胡来。唯独这个史嵩之,史弥远的堂侄,不是盏省油的灯。
史家已经大不如前,皇帝重用史嵩之,就不怕死灰复燃吗?
“史嵩之在襄阳通判任上,就与上官屡次争执,完全不顾及脸面。此人有才,但不顾惜民力,有“酷吏”之嫌。陛下调他去河西,或许另有深意。”
崔与之心里明白了许多,抬起头来看着范钟,又换上了一副笑容。
“范相公,河西百废待兴,有史嵩之这样一位循吏,或许对你打开河西的局面,大有裨益。”
崔与之语重心长,范钟若有所悟,轻轻点头。
皇帝对河西期待满满,看来,确实可以和这位史嵩之好好谈谈,早日打开河西的局面。
“崔相公,下官此去河西,一是屯垦之事,二是协助军方养马,至于谨防鞑靼骑兵来袭等,就是边军的事情。”
范钟回到了河西的政务上。
皇帝之所以要河西,就是要河西祁连山下的养马之地,想要机动能力强的骑兵。至于他则是屯垦抚民,让河西成为大宋的粮仓。
“养马和操练骑兵,以及御防鞑靼大军来攻,兹事体大,虽是边军的事情,但还需范相公鼎力相助,这是边军大事,大宋根本。”
河西百废待兴,要是加上养马,还要抵御蒙古大军,范钟恐怕还真有些吃不消。
二人在堂中细细交谈,茶喝了不少,室内的炎热也懒得顾及。
“河西本就是我大宋旧地,党项诸民也是我大宋子民,千万不可分个高低尊卑,闹个民怨沸腾。这是大忌。”
崔与之一本正经叮嘱了起来。
河西一片废墟,民风彪悍,蕃汉党项混杂,要是来些民乱,内部不稳,河西可不好复兴。
“老相公放心,陛下爱民如子,已经交待过了。况且河西夏民丁口折损大半,惊弓之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范钟继续说道,回归了主题。
“下官此次回来,一是传谕陛下四川移民实边、民屯商屯的事宜,此事还劳老相公费心。二是粮草之事。河西惨遭战火涂炭,到时候粮草供给上,还望崔相公多多帮衬!”
有些事情皇帝叮嘱过崔与之,有些事情,比如移民,却是第一次提及。
“四川人多地少,光四川路就有 170万户,500万人口。要是能移民上百八十万,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崔与之连连点头,老心脏有些激动。
“虽说故土难离,但川民吃苦耐劳,河西和四川一脉相连,移民去河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老夫这就抽调人手,成立移民司,颁布政令到各州府军县,宣扬移民事宜。”
一人授田 10亩,三年免赋,四川那些贫民百姓,还不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