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回来后,那无形梦魇便串门似的,三天两头的光顾小病秧,他睡不好,眼底下不知不觉间就泛起一些青黑。
陆言把灯盏里的灯芯拨亮,熟练的倒了半盆热水,拧拧帕子,给樊静伦擦去脸上的汗。
床上的人惊醒过来,低喘着慌乱的把人推开。
陆言稳稳站定,把帕子丢进水盆:“要喝茶么?”
樊静伦卸力般瘫在床上,失神的望着陆言。
视野中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着外袍,头发散了下来,侧身站在桌边倒茶,然后端着茶向樊静伦走来,扶他坐起身。
樊静伦身上被汗水打湿大半,望着茶杯不置一言,也不抬手。
陆言就把杯子抵在他唇边:“吓成这样,要不干脆不睡了,起来读书?”
“我读书的时间是早上辰时。”樊静伦喝了半口茶,在陆言起身离开时一把拽住陆言手腕:“去哪?”
“去桌边放茶杯。”
樊静伦松了手,靠在床头柱上怔怔望着陆言:“王慈心要是来找我,你把他打出去……打得过么?”
陆言:“怎么老是动刀动枪的?”
“问你打不打?”
“不打,那王慈心虽然无恶不作,但为人并不莽撞,像这种上门抢人的事,必须是对他和王靡都有好处,否则不会轻易为之。”
樊静伦不安道:“万一呢?”
“万一他来了,也是冲樊璃来的。”
樊静伦:“冲他来做什么?给皇后报仇?”
陆言:“不好说。”
樊静伦听着外面的风声:“几时了?”
“寅时初。”
他又躺下去,闭上眼睛:“你就在这里。”
拍了拍床沿:“坐过来,就坐这里,等过了卯时再出去。”
陆言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樊静伦气得砸床:“让你滚过来,不然抽你!”
陆言看他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说道:“我就在外间,你有事我都知道。”
床上的人抿抿唇,放低声音:“言叔——”
他音量放得极低,撒娇一样,看着怪可怜的。
须臾床边轻响,陆言悄无声息的坐了过来,抱臂靠着床柱。
“睡吧。”
樊静伦钻进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对方的侧脸。
男人骨象优越,一丝锋芒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在这张轮廓里,这张脸就像他的为人一样,温润,谦和,平易近人,却让人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