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子的思想对于社会治理或者群体关系又有怎样的启示呢?”
顾章笑问妻子。
“从社会治理来看,若统治者能领悟庄子思想中的某些精髓,或许会减少苛政与过度的管控。庄子主张顺应自然,‘治大国,若烹小鲜’,不要过多地人为干涉,让社会与百姓能自然地发展与生长。在群体关系上,当每个人都趋近于‘齐物’与‘逍遥’,人际间的嫉妒、争斗会大量减少,社会会更加和谐包容,人们相互尊重彼此的差异与个性,共同构建一个多元而又和睦的群体环境。”
对于大同社会,顾章始终认为不能依靠物资达成。
一定要有精神的共同发展。
草率的相信个人品德,将会让美好的建设变成乌托邦。
一定要有稳定的物质基础,而后才能用精神去塑造一个大同世界。
“但是庄子思想中也有一些消极的部分吧,比如对物质追求的淡漠,这在现代社会会不会阻碍科技与经济的进步呢?”
楚冰凝没有急于回答顾章,而是皱眉思索。
不一会,她开口道:“这确实是一种常见的看法。不过我们可以换个角度理解,庄子并非完全否定物质,而是提醒我们不要被物质所奴役。在现代社会,适度的物质追求推动科技与经济发展,但过度的物欲则会引发诸多社会问题,如资源掠夺、环境破坏等。庄子的思想是让我们在追求物质的过程中,保持一份清醒与节制,使科技与经济发展与人类的精神文明、自然环境相平衡,而不是盲目地被物质欲望牵着走。”
听完她的解释,顾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说的对,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设社会的方法。”
楚冰凝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你知道我第一次读到《庄子》里的逍遥游时,那种感觉吗?”
“你觉得自己要飘忽于天地之间,而不知生死岁月。”
“你怎么知道?”
楚冰凝有些好奇。
“因为我也是。”顾章嘿嘿一笑。
“《逍遥游》于我而言,是对心灵枷锁的挣脱。鲲鹏虽有徙于南冥之壮伟,然仍需待海运,亦有所凭。这恰似我们在尘世中,即便心怀壮志,却总受限于诸多外在条件。而庄子所求之逍遥,恰是突破这层层限制,于内心深处寻得一方绝对自由之天地。”
张开双臂,楚冰凝似乎想要再次感受那种忘乎一切的感觉。
顾章将手里的茶喝完,“我也深有同感。逍遥游并非是身体的肆意游荡,而是精神层面的无拘无束。像庄子笔下的至人、神人、圣人,他们能够做到无己、无功、无名。无己,便是超脱自我的执念与狭隘的自我意识,将个体融入于天地万物的大化之中;无功,不被世俗功名利禄所累,不追逐刻意的成就与作为,一切顺应自然之道;无名,不为外界的虚名浮利所牵绊,不被他人的赞誉或诋毁左右心境。”
转过身,楚冰凝看着顾章,“其中蕴含的对大小之辩也颇为精妙。蜩与学鸠笑鲲鹏,是因它们局限于自身的渺小视野,以己之小而度鲲鹏之大,殊不知在天地的宏大尺度下,它们所谓的‘飞之至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短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