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华贵妃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宫门转角,柔嫔的双手仍旧紧紧攥着那块绣着富贵牡丹的丝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死死地抿着唇,仿佛要将所有不甘与愤怒都封锁在那薄薄的唇瓣之后。她的面色青白交加,胸中的怒意如同翻涌的波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理智。终于,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踉跄着脚步奔向宫殿一角的盥洗架前,俯身便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许是因为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除了几口清水外,再无他物可吐。然而,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仿佛连同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屈辱与痛苦也一并倾泻而出。她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颊旁,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过是被皇上那虚伪的嘴脸恶心得受不住罢了。
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她眨了眨眼,将那些即将溢出的泪水和心中的苦楚硬生生逼了回去。许久,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思绪在脑海中翻涌。
回想起入宫之初,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憧憬她也曾动过一片真心,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未经世事的少女。皇上总是能在闺中想出各种法子哄女人开怀,她又怎会不动心?在他的温柔与宠爱下,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深宫中的依靠,她又怎会终年无动于衷?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当她亲眼见到他在别的嫔妃面前露出讥讽的笑容,甚至公然贬低她时,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疼痛。夫君贱之,那一刻,她的一颗春心彻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意。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在家国大义面前,皇上竟会表现得如此恶心、如此不堪!想到这些,柔嫔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她再次弯下腰,哇的一声又呕了出来。
待回到翊坤宫,年世兰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她吩咐道:“周宁海,你速去将福儿寻来,本宫有紧急之事需要与他商议。”
周宁海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四阿哥也回到了宫中,还未等他按照礼数请安,年世兰便急切地朝他招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快过来,让额娘好好瞧瞧你。”
四阿哥心中虽有疑惑,但见额娘如此神色,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走到年世兰身边。他关切地问道:“额娘,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年世兰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慈爱地将手伸至四阿哥的面颊,轻轻抚摸着,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担忧与决心。然后,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你皇阿玛暗中与赫赫部落达成了协议,以两座城池为代价,欲置你舅舅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