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江应巧看着红凌蹲在车厢中,把腰间掏出的纸包药粉一一分装到新买的彩色瓷瓶中。
她十分担心万一居风来个颠簸,令毒药倾倒扬出来,便默默把腿往回收一收。
“红凌,真的要急这一时半刻的吗?太危险了,回去再弄吧。”
“哦,好吧,听姑娘的。”
红凌不再倒腾,乖乖把东西收起来坐好。
江应巧和红凌一天相处下来,觉得她古灵精怪又童真不减,应是自小有人对她保护的极好,不免起了好奇心,问起她以前的事。
“你和居风,是什么时候跟在大人身边的?”
红凌回忆中掰着手指算了算,回道:
“我哥跟着大人快六年了,我则是前两年才开始在大人手下做事。”
“遇到大人前,我们是外来的流民,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我又是个有怪病的拖油瓶,那时官府为了清除京中流民,便将人抓去人市,美其名曰是替我们找工,其实和奴隶买卖没区别。”
“我们是因此遇到大人,将我们救了出来,知道哥哥武功好,便让他当了侍卫,不仅购置住所,还为我寻找治病的法子,给我医书在家中解闷。”
“虽然这一切的条件是哥哥必须忠心耿耿在他身边二十年,但是。”
她肃着小脸认真道:“他可能不算大善人,可对我们来说,大人是最好的主子。”
江应巧托着脸,笑着听完她的话。
善恶品德的评价和人性一样复杂,不然怎么会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与人为善的前提,应是自己尚有余力还未有路可走,若是连最后一点生存的路都被堵了,如何能苛求他人向善呢。
红凌又跟她说起茂初的事,刚讲到茂初原来是个饭馆的厨房伙计,居风突然勒停了马。
他看向面前阻拦的宫车,旁边还有两名禁军随行,立时眉峰压了下来。
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宫服的女子,来到他们的马车前站定,微微扬声道:
“里面可是宋侍郎府上的江姑娘,皇后娘娘有旨,请江姑娘入宫觐见。”
她抬眼淡淡看向安静的车厢,“江姑娘,下车随我入宫吧,否则,只能由禁军相请了。”
江应巧眸色沉沉,捏紧了手指。
皇后,宋归慈的杀母仇人,这般找上自己定是不怀好意,可若是不去,便是抵抗懿旨,治她罪不说,指不定到了皇后那里,还要因为她扯上宋归慈不敬之罪。
这便是逼着她两相较量,让自己乖乖地走到宫里被人拿捏。
她不确定皇后想做什么,但江应巧知道,若用自己威胁宋归慈,那他一定会被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