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了方锐的话,钟海涛陷入沉思。他知道,刘天明一旦真的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让他们举办文艺晚会,恐怕党支部书记闫俊辉也说服不了他的。长期以来做行政工作,担任三分场的场长也有五六年时间了,刘天明养成了比较粗暴的工作作风。

钟海涛站在拖拉机前的轮胎旁,手里拿着抹布扶着拖拉机的引擎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小锐,咱们为什么不去找兰兰说说去呢?让她出面,也许能说服她爸爸的。至少,她可以有很多机会帮着咱们说上几句好话的!”

一句话提醒了方锐:“对呀,海涛,我昨晚到今天早晨都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够怎么说服刘场长呢!怎么就没往兰兰身上想呢?”

两人所说的兰兰,就是三分场场长刘天明的女儿刘兰兰。她中学毕业后不久就参加工作了,在大田里干了两年棉花承包后,又干上机车这一行。这在五一农场也是少有的。不仅男青年能开上拖拉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女青年开拖拉机更是少之又少的了。五一农场刚组建起来的时候,也培养过一批女拖拉机手,可后来就没再招收了。那一年,五一农场党委看到老一辈女拖拉机手快要退休了,新一代却没能接上茬,就决定再招收一批,培养第二代女拖拉机手。那时的刘天明已经是三分场场长了,知道五一农场要招一批女拖拉机手,他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三分场就有一名女拖拉机手,还是农场党委领导干部的爱人呢,不仅要和男同志一样加班加点地干活,而且有时比男同志还要能吃苦,因为毕竟是女同志,即使身体不便,农忙的时候也同样不能有丝毫的特殊。

听说农场要招收一批女拖拉机手,刘兰兰却吵着闹着要去报名。

对于女儿的这个要求,刘天明是坚决反对的。一来是因为一个初中毕业生要报名当一名拖拉机手,刘天明知道,别的不说,就是按照场党委的招收条件,也不符合要求的;二来是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真的当上了拖拉机手,整天一身油一身汗一身灰没白天没黑夜没早晨没晚上地和男青年一样进行机车作业,他不愿让女儿吃那份苦。虽然女儿承包一份棉花地也很辛苦,但如果地里的农活忙不过来,老伴可以帮上一把,实在太忙了,还可以请人帮忙突击上三两天;在拖拉机上干,即使再忙再累,也无法请人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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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兰兰却不顾父亲的反对,找到了当时在五一农场很有名气的三分场女拖拉机手陈淑芬,要跟她学开拖拉机,立志当一名第二代女拖拉机手。

陈淑芬是看着刘兰兰长大的,对于她的这个请求,当然一口答应下来了。

于是,刘兰兰一下班或是农闲时节,就跟着陈淑芬学起了开拖拉机。遇上陈淑芬晚上检修机车时,她也在旁边一边当帮手,一边向她请教拖拉机的构造原理和容易发生的故障及排除方法。

刘天明刚开始还极力反对,因为五一农场这次要招录的一批女拖拉机手,条件明确规定文化程度在初中以上,以高考落榜生为主,情况特殊的可适当放宽学历条件。他知道文化学历仅凭这一条,女儿就不够格,虽说有放宽学历的附件规定,但女儿并没“情况特殊”可言的。但当他看到女儿跟陈淑芬认真学习开车修车的那股韧劲,并且一口一个“阿姨”地围着陈淑芬身边转去转来时,刘天明心里清楚,即使自己再阻挠,也不能改变女儿的志向了。再说了,陈淑芬不仅是农垦局和五一农场劳动模范,还是五一农场原工会主席、现任五一农场主管机务工作的党委常委、副场长汪树清的爱人,入党时间也比较长了,每年都评为五一农场优秀党员、先进生产者,跟着这样的先进分子在一起,不用担心对女儿的成长不利。于是,刘天明只好任由女儿与陈淑芬在一起了。

看到父亲不再不停地数落着自己,刘兰兰学得更起劲了。她白天从地里回来后跑到陈淑芬机车作业的地块跟着她学习机车驾驶技术,晚上就坐在灯下,将陈淑芬送给她的拖拉机构造原理书籍一遍一遍地苦学,虽然学得很吃力,但她咬牙坚持着,实在弄不明白的地方就记下来,第二天天不亮就去请教陈淑芬,再加上兰兰妈做思想工作,刘天明终于想通了:女儿已经长大了,在农场里工作,开拖拉机也算是一门技术活。有了一技之长,今后在工作上也会让自己少操许多心的。

于是,刘天明一改过去的态度,不但没反对,在五一农场招收女拖拉机手的理论考试前,还跟五一农场场长贺志诚说了一番好话,再加上陈淑芬的丈夫、五一农场党委常委、主管机务工作的副场长汪树清出面说情,陈淑芬又向场机务科长姜培山再三推荐,场党委就按“特殊情况”进行处理,刘兰兰的理论课总算勉强通过了。当然,实践课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刘兰兰跟着陈淑芬学习了半年多,陈淑芬也把兰兰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的教育。一个实实在在地教,一个虚虚心心地学,刘兰兰上拖拉机进行实际操作后,不但没让人失望,而且还比较优秀。如愿以偿,刘兰兰终于当上五一农场第二代女拖拉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