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镇的暗流涌动并没有影响京城的歌舞升平。
阴暗的地牢里,殷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对一旁收拾床铺的安姑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
安姑姑笑道:“是淳王爷带着琳夫人进宫了,琳夫人半年前染了病,本以为人都快不行了,是苏医女一直帮忙调理,才渐渐好转起来,今日淳王带她进宫谢恩呢。”
殷宁眉心微动,“是不是之前说是得了花柳病的那个?”
安姑姑一惊,赶忙说道:“可不敢这么说,琳夫人虽然出身不好,但苏医女给她看过了,千真万确不是花柳病。”
再说了,安姑姑心想,若真是花柳病,这位琳夫人只怕连宫门都进不得。
殷宁闻言,神色晦暗不明,“一个花楼里出来的,竟也能攀上淳王爷这个高枝。”
怎么人人的日子都比她过得好呢。
殷宁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已近临盆,楚君却自始至终不曾出现过,若不是安姑姑的存在,她真要怀疑这个孩子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若是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借这个孩子出地牢。
殷宁想了想,对安姑姑道:“苏医女的医术如此高超,若是她能为我接生就好了。”
说着,她将发间的一支衔珠蝴蝶金簪取下,放在安姑姑手中。
安姑姑是何等聪慧的人,她能被楚君派来照顾殷宁,自然也明白殷宁如今的境遇。
最初怀孕时,还是神采奕奕的,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然而在后宫之中,楚君宠爱谁、冷落谁,不过是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的事。
再如何宠冠六宫、独承雨露,那也是曾经了。
当初苏瑾来找殷宁时安姑姑也在,只不过她并没有听到苏瑾和殷宁的对话,但隐约看得出殷宁神色的自得从容。
现在却想靠着这位身份平平的医女来复宠。
安姑姑神色如常地收下了簪子,却没说能不能做成。
殷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暗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前些日子派出去的探子没有按时回来,她总觉得心里有些莫名不安,苏瑾已经知道了她给昭夫人下毒的事,若是再让她知道自己的其他秘密,殷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楚云琛面前自圆其说。
她得快一点,快一点出去,快一点回到属于她的位置,这样她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但事实并不如殷宁所愿。
安姑姑把殷宁的意愿转达给楚君时,楚君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让她起身。
安姑姑心中陡然一惊,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
“老奴知错,请皇上恕罪。”
“姑姑在地牢里待得太久了,不如先歇息几日吧,”楚君淡淡道,“贺立,地牢那边,换个人去照顾。”
安姑姑下去了,贺立觑着楚君的神色,把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