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
深宅殿宇成群,侍女丫鬟忙碌穿行,端着满盆冲刷血水、毛巾、药物残渣。
数十位老迈医师拱手告退。
曹德庸朝服在身,二品锦鸡服,边缘刺绣海水江岸纹,招来管家,吩咐道:
“赐簿,让他们留名。”
管家恭敬称是,取来一册簿子,摊开平铺在桌案,递出毛笔给数十位医师:
“规矩都懂,无需多言,写吧。”
赐簿。
是曹德庸拥立的垄断党派,专门研究出来的黑话。
特用来笼络、贿赂、赏赐。
礼部尚书官居二品,掌管科举、翰林院人选擢降,典籍编篡,外交接待,宗教管理等等。
钱财、宝贝这些实际性东西,太俗!还容易被抓住马脚,成为政敌或陛下的把柄。
留下姓名,往后但有需要,比如科举考试放水、官员擢升问题上,一个姓名帮忙做一件事。
就算有人籍此攻击,可周旋进退的余地很多,不像贪污受贿那般,一抓住小辫子,立马成为砧板上鱼肉。
而且留名还有个好处!
但凡签名画押的,再求我办事,吃下我的奖赏,以后就是我们这一党派的人了,谁敢变卦?不怕我落马后拉着你全家一起下黄泉?
就这,还只是曹德庸精通的诸多手段中一种。
“多谢尚书恩赐。”
一群官职不高的医道圣手,满嘴苦涩味,不敢拒绝曹德庸的好意,纷纷签字画押,留下灵魂印章。
“去吧。”
曹德庸转过身,掀起衣摆,迈步进屋。
“唔...”
“爹...”
病榻上,曹晟徐徐苏醒,睁开朦胧双眼,哼唧道:“好疼,孩儿感觉全身骨头尽断。”
“报!”
曹德庸张嘴欲言,一句话没说出,门外响起传报。
管家步履匆匆闯进来,单膝跪地道:
“老爷!”
“门外有人求见!”
曹德庸疲惫地挥挥手,问都懒得问:“放进来。”
不多时。
数道人影来到病榻前,各自取出凭证,争先恐后道:
“草民叩见尚书大人,这是令郎在戏凤楼欠下的赔偿金,拢共三万两千枚极品灵石,还请偿还。”
“草民叩见尚书大人,这是令郎在太白酒楼欠下的酒钱,抹去零头,收您五万枚极品灵石。”
“草民叩见尚书大人,这是天地会三十五名成员,凑齐的十万极品灵石,被曹晟用来赌博,亏掉六万五千,曹少主说他会一力承担...”
曹德庸捋着胡须的手僵硬,不慎扯下一缕,嘴角疯狂抽搐。
扭头望着管家,道:“一共多少来着?老夫有点算不清了。”
管家吞咽口水,冷汗涔涔,掰着手指头算:
“三万二加五万,再加六万五,这是...这是十四万七千...”
十四万七千枚极品灵石!
够买下数件仙宝了。
讨债的几人不敢吱声,相互打量着对方,都是眼角狂跳,预感到不妙。
他们相互又没通气,岂能料到曹家大少爷,居然还欠别人那么多钱!
“老夫将近十年俸禄,才堪堪十五万,你是怎么花掉这么多钱的?”曹德庸面如平湖,手却已攥成拳头,怒目瞪着曹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晟嚷嚷起来,情绪激动地坐直身体,当场崩断伤口,痛得哎呦一声滚在床上,依然在叫屈:
“肯定是他们合起伙来坑钱来了,我昨天先是挨顿毒打,然后被奸人谋害,差点死去,我还怎么去太白酒楼吃喝。”
“至于戏凤楼那笔账,更不改找我来讨!我是受害者!还没找他们赔钱呢,怎么反过来对我催债!!”
曹德庸蹙眉,心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余光瞥视坐立难安的几人。
太白酒楼追债负责人,默默掏出一张邀请函,呈献给曹德庸,解释道:
“有凭借在此,是张清元说吃喝花销,全由曹公子买单。”
“张清元为此押下三圣学府邀请函。”
戏凤楼追债负责人取出一颗留影石,放出当时的情景,清晰显现出张清元的面容和言辞:
“和我无关,找曹晟赔!”
天地会的追债负责人,递出承诺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曹晟承诺,这笔开销,全部由他承担。
曹德庸脸色黑如锅底。
人手一个铁证如山,好似几道巴掌,狠狠扇在曹德庸老脸上。
“我不认!”
“张清元这狗东西差点弄死我,他潇洒地吃喝玩乐,还把债务丢给我处理?真把老子当冤大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