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南稍顿,然后道:“朝中有不少大臣在暗中打探,甚至有人偷偷放消息愿花千金买瓶子。平乐康内没什么反应,每日照常开门,若有人打听花瓶,从上到下倒是无一人避讳此事,只是却没有一人真承认或者真见过花瓶。”
苻清白若有所思低喃:“还真是下尽血本,费尽心力。”
丁一南点头认同:“可不就是嘛,李琴湖名气不大,画技堪堪能入眼。若不是陛下喜爱,他的画能值几文钱?现在为了讨好陛下,他们……”
在苻清白略带警告的视线中,丁一南紧急闭嘴,心中暗骂自己放肆,妄议皇帝私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闭嘴归闭嘴,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而且丁一南清楚地知道自家将军同样看不起。
李琴湖此人是前朝一个画师,事实上,也不算一个真正的画师,传闻生前寂寂无名,死后却因为当今皇帝的喜爱而声名鹊起。
李琴湖生前家中贫瘠,一家子时常连口饭都吃不上,根本没余钱交束修。为了能跟在先生脚跟后学画画,他大雪天特意起早给先生扫雪、烧热水、伺候先生起床。
下雨天,冒雨搬回先生养在院中的五百盆花。
大热天时,白天爬山挖驱蚊草、找艾草,晚上蹲在院中为熟睡的先生一刻不停地熏艾草、赶蚊子。
有一次先生生重病,多日喝药无果,李琴湖听闻此事,当即拿刀割肉,以人肉为药引给先生熬药。
虽说仅就五六分真,但若真发生先生需以人肉为药引,依李琴湖为画癫狂痴迷程度,他未尝不会做。
让李琴湖最最“出名”一事却不是画,是他变卖妻子嫁妆,典卖儿女,逼着老父母上街乞讨,搜刮来一切银钱只求一观名画或临摹一幅。
此举无疑不孝,且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怒。
有人评李琴湖有毅力够坚韧,有人评他狠心绝情,毫无人性。一正一负的极端评说,京中人常因他而吵起来。
提壶倒出一杯茶,清茶的茶香味浮动在鼻尖,苻清白忽地想起一事:“我先前让你查魏文润家私,平康乐好像便在其中。”
丁一南面色一红,不自觉抬手摸了摸鼻子,讷讷道:“属下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