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民,我住的那片胡同,街道办已经开始动员各家各户适龄的青年下乡插队了,那帮子戴章的老头老太太挨家挨户上门动员,讲政策,要响应号召,说下乡怎么怎么好,都吹出花来了,把我们当傻子,要真这么好,还特么需要动员?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不早就过去了,哪里轮得着我们这种贫穷家庭,还威胁说,要不去,后面区里、厂里、学校领导都会来,反正这架势,你不去肯定不成,好像抢了这些人粮食一样。”
“那可不是抢了!”
钟跃民道:
“你想想这下乡插队二三十万人,一人一天三顿口粮,得省多少粮食?省下多少住房?咱们这些人啊,工作没有,学不能上,整天在外头晃晃悠悠,人家把咱当成小混混、二流子,看着你烦,这不一脚把咱踢乡下去,自生自灭吧。”
李奎勇叹口气,
“下乡就下乡吧,奎元现在有工作,家里也有些积蓄,我去下面也能放心。”
钟跃民拍了拍他肩膀,“我跟你一块,能有个伴。“
“你不是要去当兵?”
“有变故,估计去不成了。”
“怎么回事?”
钟跃民把事儿一说,李奎勇很愧疚道:“跃民,说起来还是我和小九害了你。”
“别大包大揽,没有的事,我跟李援朝这一档子事,终究是要了结的,不就一个当兵名额,我还真不在乎,咱哥几个,郑桐、还有罗建国他们一块下乡,那多逍遥自在。”
“那你跟周晓白呢,咋办?”
“她当她的兵,我下我的乡,我俩不会分开,没事。”
李奎勇道:
“那你还不如去港岛,以你的本事,肯定混得风生水起,乡下什么样我知道,我爸老家就是在河北沧州,小时候去过,住的茅草房,打个水要去几里地的小溪流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挣那点死工分,就是靠天吃饭,我家在城里算穷得了吧?但跟农村一比,我家倒成‘富裕’家庭,而且我们这次下乡插队地方,很可能就是陕北,你想想那是什么地儿?环境肯定比沧州要恶劣多了。”
“我倒是想去港岛!”
钟跃民道:
“我这身份敏感,老子还在里头,我要跑去港岛,我老子估计得遭罪了。”
回到大院,远远就看到一道俏丽身影在那门口,昏黄的灯光把人影照射出一朦胧的光晕,来回踱步,左顾右盼,似在等什么呢,走到近处一瞧,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