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巢的第一次亮相

今天是宝历元年(公元825年)九月初九重阳节,也是黄巢的爷爷黄虎的生日,作为曹州(今山东菏泽市)首富和河南道(今山东省和河南省)绿林总瓢把子,黄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自然是当地的盛事,所以黑白两道的头面人物,冤句县(今菏泽市牡丹区)的宗亲父老,盐帮里的兄弟,里里外外来了近千号人,黄巢就准备在这场宴会上放个卫星,原因很简单——他想要树立威望并获得权力。

虽然黄巢一直以神童示人,但是没人会真的把一个5岁的孩童当回事儿,黄巢既然准备开始造反,那就得建立根基获得权力。作为一个5岁的富三代、黑三代,想要树立威望、获得权力只有一个办法:言明志向、表现不凡、获得家主和总瓢把子——黄老爷子的支持和授权。

黄巢的父亲黄宗旦是个一心想要考科举的大头巾,一点也没有一个黑二代的觉悟,从来不想管盐帮里的事儿,所以帮里的兄弟也不服他,作为嫡长子,老爷子一直对他头痛不已,幸而自己身体还算硬朗,也就没有过于逼迫,但是在继承人问题上老爷子很是为难,毕竟除了自己的嫡长子,其他几个儿子只会打打杀杀,并没有表现出足以承继家世的能力。所以黄巢决定越过父辈,直接让老爷子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今日正是家父寿辰,又是重阳佳节,我们赋诗一首为家父祝寿可好?”作为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黄宗旦一点儿也没有藏拙的觉悟,张口就是赋诗一首为爷爷祝寿。

其实黄巢明白老爹的心思,因为老爹沉迷科举不理帮务,帮里的兄弟和黑道的头领们平时对他都有些不假辞色,黄宗旦一心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好找回点场面,自然要在作诗这种唐朝喜闻乐见的项目上做出点成绩来,作为黄家的文化顶流,黄宗旦有信心在作诗这方面碾压其他兄弟和帮里的大小头领们,毕竟今天在座的各位也就官面上的几个人物勉强算是文人,最有牌面的也就是冤句县县尉张文昌,这还是老爷子当年在天平军的老兄弟,虽然也是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但是要不是文采实在有限也不会当年和老爷子一起投了天平军了,至于其余几位书吏账房之类的人物,让人家作诗着实有点难为人了,所以可以自动忽略。

黄宗旦为了今天的牌面早做了准备,当下学那魏晋名士豪饮一盅张口吟来:

花甲华诞届重阳,采采东篱菊正芳。

想见聚星堂上客,寿觞齐举溢秋香。

黄宗旦吟完厅堂内不管听懂听不懂的轰然叫好,老爷子微笑捻须也为嫡长子的文采暗暗喝彩,可惜自家事自家愁,作为一个商贾世家在唐朝政治地位还不如农民,即使现在科举的户籍限制逐渐废弛,商人改头换面也可以参加科考了,但是想在世家林立的朝堂上杀出条血路来何其难也?更何况嫡长子心高气傲还非要考进士科,岂不闻“五十少进士,四十老明经”,考进士哪有那么容易?还不如学了自家老兄弟张文昌,使上钱财,谋个县尉、县丞之类的小官当当。可惜的是这种进身之阶,对于一心想要给家族逆天改命的嫡长子来说确实瞧不上,因为不换“官籍”就是还是“商籍”,即便家财万贯坐了河南道绿林总瓢把子依然还是个“贱民”,哎!世道不公啊!

黄宗旦听了满堂喝彩心里得意洋洋,嘴上却谦逊一下:“各位谬赞谬赞,还请各位大才品正品正……”

一众盐帮老兄弟默默在心中拎起障刀,心想“好你个黄大郎,你装,你就装,帮里的事儿一概不管,就知道学那些呆头书生舞文弄墨,咱们盐帮还是得靠手里的障刀过活……”

“阿翁,孙儿也有一首……”等到老爹显摆完,黄巢腾得跳上桌案,大喊一声,心中默念“都闪开,我要装逼了!”

“哦,你也能作诗?”虽然黄巢素有神童之名,但是光听过没见过,厅里众人却是心存怀疑的,更何况五岁作诗确实有点骇人听闻,毕竟最近的的神童白居易也是十五岁才写出了“离离原上草……”,你一个五岁的稚童……字认全了吗?别说厅堂里的大老粗们不信,即使是朝夕相处的老爷子和老爹也不信呐,要知道生而能言,一岁能文,三岁知古今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自家为了不被外人把孩子当成妖孽,连“神童早慧,生而知之”这样的言论都编出来了,这会儿你说五岁能作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巢儿,休得胡闹,今日是厅堂正宴,你不要耍小聪明……”老爹怕黄巢闹幺蛾子,赶紧出口喝止,主要是黄巢从一出生干得离经叛道的事儿就太多,一家人的小心脏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挑战”!

“哎——你让他说就是了,权当小儿玩乐,今日欢宴正当此时……”老爷子人老成精,看着我跃跃欲试的表情,猜出了点什么……

飒飒西风满院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