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黑子呈合围之势，将白子蚕食殆尽，棋盘边，姜雪蕙被谢危凌厉的攻势逼得眉头紧锁，短短一个时辰内，她已输了两局，她棋艺这么差劲吗？

“输了。”一颗颗白子被拾起放入棋盒内，谢危点点棋盘，“再来。”

姜雪蕙努力集中精神，目光全神贯注的盯着棋局，娇嫩的嘴唇被她咬得湿淋淋，泛着光泽。谢危垂着眉，轻抚手中的棋子，神色轻松的看着姜雪蕙拿着棋子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你在害怕什么？”谢危肩背挺直，身上穿的青袍在灯火照耀下泛着鸦色光泽，两道锋利浓眉，透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威严，清冷疏离，眉目犀利。

“我怕输啊。”姜雪蕙头也不抬的说道。

“怕输就不要执棋，做个任人宰割的棋子算了。”谢危握着她的手落子，“姜雪蕙，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输的准备做好了，其他准备没有。”接连遭遇败局的姜雪蕙来了脾气，抬眼瞪向他，“怎么，你一个做先生的，赢了还要嘲讽学生吗？”

“怎么，以为自己攀上了圣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谢危望着姜雪蕙，额头的青筋狠狠地挑了挑，本就冷酷的脸上骤然像覆上一层冰霜，“我这做先生的，竟不知自己的学生有这般志向。”

人无语了真的会笑，输棋不输阵的姜雪蕙掌下的茶杯蠢蠢欲动，头脑发热之下，口不择言道，“先生，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装了吧？圣人在你眼中重量，你我都清楚，我何必上赶着找死呢？与其攀附他，不如攀附你，一步到位不好吗？我费那力气做什么！”

此话一出，谢危清晰的感觉到胸口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住胸口，回眸瞪向姜雪蕙，“你在胡说些什么！”

“是你先信口雌黄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姜雪蕙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这不公平，你不讲理！”

“公平，讲理！”谢危眼神变得遥远，嘴角挑过一抹讥嘲的笑，“这世间本不公平，也不讲理，你能如何？”

“人生在世，遵守本心，不求无愧于人，但求无愧于心！”屋中的灯火明亮，谢危却觉得亮不过她的双眸，像是两颗熠熠生辉的星星，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幼稚”，谢危嘴上毒舌，但按照周遭空气的流动速度来说，他确是不生气，“继续下棋。”

“不想下了，我又要输了。”姜雪蕙苦着脸拿起一枚棋子，生无可恋的随机落下，反正都没差，注定要输的棋局，下哪都一样。

谢危眯着眼睛看着落子处，语气中带着警告，“你确定落这里？”

“嗯，就这了。”姜雪蕙瘫在椅子上，身心俱疲。从她进门到现在，谢危就像与她有仇一般，除了吃饭，一刻都未曾让她歇息过，简直就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我若是你，绝不会坐以待毙。”谢危的声音幽幽响起，随着棋盘落地，飞溅的棋子砸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谢危逆光而立，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样不就好了。”

“那这些棋子呢？”姜雪蕙捡起地上的棋子，质问道，“他们就活该被殃及吗？”

“人命如草芥，众生如刍狗，理应如此。”谢危不为所动，靴子踩着满地的棋子，走近，“你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