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诧异地仰头看她,就见卫南熏脸色阴沉着,眉眼间毫无笑意。
有一瞬间,她仿佛在卫南熏身上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那个临死前还拼命拉着她的衣袖,求她让她的孩子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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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想不通,明明都已经生命垂危了,连大夫都说大小皆保不住了,她竟还能把孩子生下来。
当初,她是打算将那孩子直接捂死的,毕竟他连哭都哭不出来,那么小的孩子最容易夭折了。
但一想到那浑身是血的女人,以及她低声的咒怨:“娘子若是敢害我的孩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是了,她喊她娘子,她本就是她的陪嫁婢女啊。
在卫老夫人胡思乱想间,有人进了屋内。
那是个瞧着五十多岁了的村妇,穿着最朴素的衣裳,头发花白,一看就是经历了生活的蹉跎。
这样的人,往日便是放她院中伺候,她都是瞧不上的。
卫老夫人一下子没认出这是何人,正要呵斥出声,就见那妇人,当着她的面跪了下来。
“夫人,还请夫人怜惜,救救我儿吧。”
“你,你是谁?”
她为何会喊她夫人,这个称谓她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听见了,自从老爷过世,大郎继承了国公的位置,便再没人唤她夫人,而都是老夫人了。
比之夫人,她还是更喜欢老夫人,即便没了丈夫,她也是真正意义上国公府的掌权人,她不再需要男人的宠爱了。
“夫人,您忘了奴婢么,奴婢是以前伺候您的香梅啊,奴婢的儿子得罪了人,需要一笔银子,不然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卫老夫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些遥远的记忆终于被触发了,她的手指微微颤动,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胡说!什么香梅,我根本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我也没有见过你。况且,你儿子的死活与我何干。”
别说她先生自身难保,拿不出什么银子来,即便有,她也不会救的。
香梅见她如此无情,顿时恼羞成怒:“你这老妪妇,我当初替你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你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了。”
“熏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荣德一开口,那香梅像是才注意到他,瞬间眼睛亮起。
“是二郎君么,二郎君!我,奴婢以前带过您的,您不记得奴婢了,香梅啊,奴婢还能缝过袜子的。”
卫荣德沉思了许久,才在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似乎在他小的时候,是有过这么一个婢女照顾他的起居,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她就不见了。
他为此还问过卫老夫人,得到的答案是,对方手脚不干净偷了她的簪子,被赶出府去了。
为此,年幼的他还着实难过过一阵子。
“你,你当年不是偷了东西,被赶出府去了么?”
“什么偷东西!是老爷,老爷与我多说了几句话,就被这老妪妇给记恨上了,给我塞了包银子给我赶走了。”
卫荣德当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眉头蓦地皱起。
“我呸,哪有这些事,老二,你莫要听个婢子胡说八道,她便是记恨我将她赶走,现在又上门来讹钱。”
两方各执一词,卫荣德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熏儿,这人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爹爹,昨儿我想着府上被抄,我以前种的那些花也没了,想让人去端回来,没曾想在府外碰上了这位妈妈,自称是老夫人的故人,便给带回来了。”
“二郎君,您可一定要信奴婢啊,这老妪妇当初听了大夫的话,拼命给您生母送吃食,一日六七顿的送。”
卫老夫已经彻底慌了:“送吃的有什么不可?那是我的陪嫁,是我房中人,她有了身孕我自然要好好照顾的。”
“普通人一日六七顿都受不住,更何况是有孕的妇人,你每顿都是那等补品,将她生生补过了头,孩子比普通的人都要大好多,生的时候完全生不下来。要不是姨娘拼尽全力,死也要生下郎君,只怕母子都保不住。”
“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
“那你敢不敢对着二郎以及你害死的姨娘起誓,说你不曾做过。”
其实在卫老夫人说了那句送吃的有何不可,就已经间接承认了她确实做过那些事。
问题就在于,是不是真的会导致难产。
“而且,你让我去照顾小郎君,用的也是这个法子,你让我往死里喂他,这么小的孩子,脾胃都还未健全,能吃得下多少东西。是我实在是不忍心,下不去手,这才让郎君平平安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