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拳脚相加了……
李小姐一阵心痛,绝望了。一早上所有的幸福感,所有对爱的憧憬,就象一块冰,碎了,化了,消失了,自己真成了陈白露了……
凌小姐没有事体的辰光,欢喜看《日出》,伊欢喜陈白露的随性,欢喜陈白露不甘于生活所迫的个性,和敢爱敢恨的的勇敢,但不欢喜《日出》的悲剧,不理解陈白露为啥要死。
现在,凌小姐突然一下子理解了《日出》的悲剧,明白了陈白露为啥要死……
凌小姐放弃了挣扎,任凭别人把自己拧成了一根麻花,任凭被推着搡着……心里想:“我就是陈白露。”心死了。
突然一声怒喝传过来:“你们这批小赤佬想做啥!”
所有人一听到像铜锣一样的声音,眼睛一下子聚拢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原来是黄伯伯,大家看到黄伯伯一边怒喝一边挤开人群,朝凌小姐走了过来……
不久前头,黄伯伯以为凌小姐欺辱小五子和小六子,愤愤地从凌小姐手里一把抱走小五子和小六子,抱回屋里后,小五子和小六子,一人手里捏着半根油条,一边吃一边对伊讲:“掼跤,阿姨救囡囡。”“阿姨的油条,好吃。”黄伯伯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凌小姐是在帮助小五子和小六子,自己却错怪了凌小姐,应该给凌小姐打一声招呼。
黄伯伯是实在之人,明白了事体的真相后,就要去寻凌小姐道歉。啥人晓得一出门,就看到了乱哄哄的一弄堂的人。走出去,再一听,再一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凌小姐姐竟然被人拧成了一团麻花,一片嚷嚷的辱骂声,难听得不得了,黄伯伯明白了,都是小五子和小六子惹的祸,害了凌小姐。当伊看清爽,拧着凌小姐的人竟然是徐家阿腻头和肖光棍的辰光,火就大起来了,这两个人,是黄伯伯向来看不惯的闯祸胚,昨天还亲眼看到,徐家阿腻头把弄堂口报栏里张老师的光荣榜撕了,张老师是黄伯伯眼睛里好人,徐家阿腻头竟然敢撕张老师的光荣榜,真想当场把伊撕了,幸亏徐家阿腻头脚头快,溜掉了,否则肯定请伊吃一顿生活。眼门前,两个人竟然合伙一群人欺负一个女人,更加怒从胸来,人还没有到,先哇啦吼一声,像一声惊雷,惊动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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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只看见黄伯伯如同离弓的一支箭,朝围牢凌小姐的人群冲了过去。
没有想到,刚跑了几步,被人一把拖牢,拖牢黄伯伯的人不是别人,是徐家阿爷。徐家阿爷看到黄伯伯一边吼,一边朝自家孙子冲过去,看出了黄伯伯的心思,觉得要出事体,徐家阿爷就拖牢黄伯伯,讲:“严打阶段,侬敢保庇赖三,后果侬要想想清爽。”
黄伯伯回头一看是徐家阿爷,晓得伊又来为阿腻头护短,为阿腻头做坏事体开脱,黄伯伯不怕徐家阿爷的危言耸听,理也不理会徐家阿爷的闲话,一把推开徐家阿爷,继续朝前冲去,
黄伯伯自家晓得,推徐家阿爷没啥用力,徐家阿爷却看看没能吓牢黄伯伯,顺势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叫:“打煞人了,救命啊。”借此想拖牢黄伯伯。
想不到,黄伯伯看也不看徐家阿爷一眼,三脚并着两步,冲到了凌小姐的门前头,一只手一把捏牢肖光棍后脖颈衣领,一只手指牢阿腻头,讲:“一群男人家,欺负一个女人,算啥英雄好汉,快点放手。”
肖光棍向来是个惯于搭乘顺风车的人,一旦搭上顺风车,就会洋洋得意,张牙舞爪,假使遭遇逆风,便会吓得脚骨发抖。现在,长依马大依马的黄伯伯立在伊门前头,后脖颈被捏牢。黄伯伯虽然生过毛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肖光棍的眼睛里,还是有泰山压顶之势。肖光棍的手不知不觉从凌小姐的头上松开了。
弄堂里的刺头们,向来是欺软怕硬,遇强则弱,看到横的,就会自认吃瘪,黄伯伯一副凶相吓人倒怪,颇有威势,一看眼门前的腔势,刺头们也不想打相打了,怯懦地停止了拉扯,部分人开始四散离去,虽然还有几个不服气的,仍然气鼓鼓地嘟囔着,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剩下徐家阿腻头,就势单力薄了,不过伊还是不肯示弱,头皮还翘,讲:“侬想保庇赖三!”
黄伯伯怒目圆睁:“放开凌小姐。”
徐家阿腻头哪能肯认怂,依旧不肯放手,不过,也是强弩之末了。
李小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会有那么大的力量,看到有人来解围,力气就上来了,猛地甩脱扭住自己手臂的阿腻头,冲出人群,跑向屋里。
回到屋里,李小姐"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