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至元二十二年十月初二,早朝
大帝准备亲征海都的决定,不用想,朝堂上是一片反对之声,不过大帝心意已决,反对的声浪也没有什么用,不过前“金莲川幕府”的老人刘秉忠养子刘兰璋的话引起了大帝的注意。
想起40年前建立“金莲川幕府”时的盛况,大帝唏嘘不已,真是岁月催人老啊,当年的幕府故人要么都一个个老去了,要么因为后来李檀、王文统之事受牵连,被大帝罢免归乡了,3年前许衡、安童也告老而去,如今大殿之上,竟不见一个旧人。
旧人已去,但新人还是不少,这些后辈虽然见识比起他们的先人,要有所不足,毕竟生长在太平环境中,不能跟乱世中的智者相提并论,但是对大元的忠诚,那是绝无二话。
刘兰璋并未反对大帝个人的亲征决定,只是觉得目前又是征东、又是征南,到处烽烟未息,又要大规模征西,如此太过损耗国力,不如等一方战事平息后,再征讨海都。
平息,呵呵,大帝心里苦笑,朕何尝不想如此,但征东、征南都不是短期间能结束的事,但海都却绝不会给大帝这个时间的,他已经磨刀霍霍了,如再迟疑,西北局势,必将糜烂。
不过刘兰璋引用大帝最佩服的人—唐太宗李世民的话,却引起了大帝的深思,那是唐太宗跟魏征评点古今人物得失时说的话,他评点汉武帝“汉武穷兵三十余年,海内虚耗,人丁减半,国库如洗,所获无几”。
这话让大帝陷入沉思,自己这40余年,不也是年年用兵不息吗,征宋时承诺的仁政呢,征大理时承诺的等同呢,如今,故宋旧地,税赋比前宋为大战而不得不征收的最高的税赋还高出2成,甚至还在不断加征。
至于人分4等的旧制,北地因为汉地世侯早已入昝中枢,且军功卓着,倒是已经逐步废止了,可是南方和滇黔尤其大理等地,蒙族和色目贵胄根本无视那些没有强制约束力的行文,依然视南人和其他人为奴。
大帝又下不了决心,强行废止,因为南方那些反对等同的人,大都是军功勇士亲眷,大元在南方的统治,很大程度上还要依靠他们。
唉,难啊,大帝深感世事艰难,饶是他是当今世界最强大帝国的—至高统治者,也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这种无力感,年轻时从未有过,难道,朕真的老了,大帝心里叹了口气。
大帝的决心自然不会改变,不过皇后随行,却让群臣感到陛下似乎准备“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了,那么,继位人选,群臣不约而同看向太子真金,尽管群臣贵胄们都知道,大帝对这个太子很不满意,但是,至今并未废太子,那就是说..。
果然,大帝宣布,在他亲征期间,由太子监国,朝廷一应大小事务,都由太子酌情定夺。
退朝后,大帝专门把太子真金召到偏殿,殿里,只有大帝、皇后和太子3人。
“父皇,是不是再..”真金刚开口,就被大帝打断“太子不用再劝朕了,朕意已决,召你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父皇请言,儿臣听命”真金低头回道,大帝点点头,说道“自先祖起兵北原,整合各部,抗金灭夏以来,数十年战火不息,不是征讨,就是平叛,年年兵戈四起,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其实朕早有所知;
但以往都有种种不得已,故你和汉臣们屡次进言,止兵息战,朕都未听从,不过眼下形势不同,征东乃为银矿,征南乃为粮食,这二者,对我大元日后兴盛,不可或缺,故只能继续用兵,但亦可和议,只要银矿粮食有保证,如何处置,太子可自行决断”。
真金听出大帝有不祥之音,连忙说道“这些事既然不是短时间可底定之事,等父皇凯旋而归后再议也可以”,大帝轻轻摇头,笑了笑道“凯旋是肯定的,但归来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金猛地抬头看向大帝,惊道“父皇何出此言”,大帝还是笑着说“从来无万年的皇朝,更没有万岁的人,生死由长生天决定,朕的情况,朕自己清楚,有些事,先跟你交代清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