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萍碰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心中十分吃惊,在她心里头,小沈姑娘不过是老夫人念着亲戚情分,留在府中多住些日子的表小姐。
这样的人她亦曾见过不少,无不一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的性子,见了她们这样在主子跟前有些体面的嬷嬷婆子,从来都是再客气不过的。
这位宁姑娘看着,也是这样再软和谨慎不过的模样,谁知道竟有这样的底气。自己不过略说了一句她的婢女,竟被她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
这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宁儿却半点不知道冯嬷嬷心里的波澜,便是知道了,恐怕她也不会在意。
冯萍不知道,她今日出一趟门,便被沈崇尧灌了一耳朵小话,左边要她凡事随着自己性子,右边叮嘱万万不可受了委屈。
更别说每次见楚寰,都要被他耳提面命一番,处心积虑在她身边放人,唯恐她性子软和遭人欺负了去。
这些话听得多了,下意识里,也不太会把一个嬷嬷的话放在心上。
信远侯府与林府相隔不算太远,可马迟车缓,晃晃悠悠也走了许久。
宁儿前脚下车,后脚便看到马车旁立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僮,留着头,一见她便作揖,说话间还一团孩气,:“我家主子问沈姑娘大安。”
宁儿停下脚步,笑道:“你家主子是谁?”
那僮儿略后撤一步,指了指停在巷口处的那辆黑车,一本正经道:“我家主人乃正三品锦衣亲军都指挥使鹿奎是也。”
宁儿见他摇头晃脑的模样,颇为可爱,不由笑道:“替我谢过你家主人。只是天色将晚,还请他回转才是。”
那僮儿却道:“非也非也。主人说了,此行是为公干,乃为信远侯府而来,与姑娘只是同路,并非尾随。还请姑娘勿怪。”
宁儿听了一笑,原来这小娃娃兜兜转转说了一通,就是为了拐着弯告诉自己这一句。
那僮儿见她笑了,十分乖觉地一躬身,蹦蹦跳跳回去复命出去。
宁儿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油嘴滑舌。”也不知说得是谁。
进了角门,她换了顶小轿,行至垂花门前,宁儿突然拂起轿帘:“春草,我要去看一看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