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不由失望,虽然阴差阳错,如今的局面也不差,可他算是恨上了这个人。确实,当初对方根本没有求郑直施以援手,是他打抱不平,主动凑过去的。可时移世易,当初要羞辱晋钺的人已经不再追究,反而是他这个出手相助之人要致对方于死地。没办法,郑家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若是任凭对方逍遥法外,让他情何以堪。哪个让你媳妇这么漂亮?武大郎都死了,你凭啥活着。
朱千户离开后,郑直打开了郑虎的信。因为郑直对陈懋嘱咐过,不要多讲山西的事,因此对方信上只是斥责郑直眼高手低,如今正好有个教训。同时建议郑直不要眼睛只盯着京师,应该多四处走走,趁着年轻,多见见世面。
郑直对郑虎的建议很是认同,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对很多事都有了不同的看法。此刻回想当初的想法,突然觉得很可笑。他发现不管做啥,都要有根基。可是他的根基在哪?京师?郑直的判断是真定。京师,天下英才云集,他的这点背景在那啥也不是。可在真定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凭借解元的身份,往来于官员之间,又可以依托真定卫和藁城来不断的获得可靠的人手。
这道理如此浅显易懂,可是郑直直到如今都还在犹豫,无法下定决心。每每想到,如此一来,他再也无法为申王妃讲解《大观园》,就心中憋屈,难以割舍。
当夜,郑直受邀来到李家品画,其实就是李道想要和郑直认识。虽然郑直相比前年更加底气不足,但是时移世易,他的见识也远不是两年前可比。对于画作,郑直研究甚少,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始终一言不发。李道试探不出他的深浅,又感觉对方身上没有一点解元,乃至举人的傲气,反而对郑直大加赞赏。
原本李道还打算以后和郑直多来往,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第二日一大早,郑直就找了借口搬家了。好在郑直的东西也就是那几口银箱,旁的就是这一阵李娘子给他张罗的衣衫。三辆马车出了门就直奔不远处的新院子,却不想路过西门大街时,被入城的队伍拦住了。
“这是朝廷册封赵王的队伍。”刘三走进车厢“册封了赵府清流王承藩。”
郑直一听,不由想到了水月庵前的一道丽影“走吧。”
刘三大概懂郑直为啥这种反应,不敢多事,退了出去。
郑直不过提提就忘记了,却不想傍晚的时候刘三神神秘秘的找了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俺听人讲的,和打听到的不一样,就偷了过来。”
郑直觉得刘三可能是被陈懋刺激到了,不过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到认为可以调包国公夫人后,再调包亲王妃。他疯了?当初的徐光祚的娘子王氏能够被他调包,实在是机缘巧合,还有他无知者无畏。若是换成如今的他,再回到彼时彼刻,绝对不敢那么做的。不过终究不忍伤了刘三的上进心,还是接过来瞅了一眼告示“咦?”
告示上其他的内容都和刘三之前打听到的别无二致,唯独,这被授官的东城兵马副指挥并不是那个曹宁曹朝奉,而是一个姓薛名济的监生。郑直看向满脸希冀的刘三道“去水月庵打听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三应了一声,赶忙走了出去。可是却并没有去水月庵,而是随便找了家饭肆要了碗面片汤两笼烧麦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正如郑直想的,他对陈懋即将留任安阳,确实是羡慕。因此才想着费尽心思讨郑直欢心。水月庵的事他确实留意了,却和郑直一般,并没有砍过几个人就忘乎所以。甚至对郑直知难而退,表示赞同。今日不过是回画锦坊的路上听到人议论薛家如何走运,穿上六品官服多么气派,顿时起了疑心。到城门口查看告示,果然发现被册封为赵王妃的并不是曹宁的次女,而是一个薛姓监生的女儿。
刘三不是一个盲动之人,立刻去水月庵打听。花了钱才从水月庵的比丘尼那里得知,这原来的清流王,如今的赵王前年确实定了曹朝奉的次女,奈何造化弄人。布政司呈送求封题本的官员,刚刚入京就死于史臻享第一次大闹北镇抚司。
等布政司和赵府得到消息的时候,赵王已经在去年崩了,这才有了曹氏入水月庵尽孝的事。原本各方是打算等朝廷册封之日,有个好听的讲法,却不想时隔两年,眼瞅着开花结果时,杀出一个程咬金。
这位薛监生的父亲曾经做过一省布政使,家中良田美宅样样都有,偏偏只一个女儿。薛监生早年丧偶,身体不好,也不打算再续弦。与其留下巨额财产让同宗吃绝户,不如把这些钱都花在女儿的婚事上。在彰德府城里,还有谁的身份比得上亲王妃。
赵藩别看贵为亲王,可是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面对这么一大笔钱,清流王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没办法,曹朝奉陪嫁的妆奁没有薛监生的多,况且曹朝奉还有儿子。为了避免曹家提前得到消息,拿着婚书闹事,清流王还严密封锁消息,对所有人保密,以至于昨夜曹家还大摆筵席。此时此刻,木已成舟,财大气粗的新任东城兵马副指挥薛济已经邀请了包括李道在内的安阳名流,带了一堆银子前往曹家说和了。
待吃完后,刘三这才返回了郑直的新院子。
“真的?”郑直得知刘三打探回来的内情,顿时就坐不住了。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片刻后有了决定“走,去唐秀才家瞅瞅。”他对那位遭到抛弃的落第赵王妃没兴趣,做人要有分寸。哪怕是皇家不要的女人,也不是他能够染指的。可是那位曹大姐就不一样了,咋也要过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