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点点头,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忙问道:
“是不是你们龟府用来读取强者识海的秘法?”
龟府之中隐藏的那么多密辛,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为了能从死者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些老乌龟自创了一套堪称诡异的秘法——将自己的神识注入死去的强者的识海,去读取他们生前的记忆,这件事,萧聪模糊记得天道翁曾经说过。
欧阳寻豁然开朗,
“对,就是它!你怎么知道?”
萧聪笑道:
“那套秘法是你们龟府庞大信息海的来源,这件事我师父曾经跟我提过,不过,他应该是你们龟府的不传之秘吧,你可会?”
欧阳寻摇摇头,
“师父确实没教过,但是,我偷学过一点,就这一点正好能派上用场。”
“还有这种事?你身为龟府少节主,竟也没资格学习这套秘法?”萧聪诧异问道。
欧阳寻摇摇头,
“这倒不是,不是师父不肯教,只是因为这套秘法对精神力的要求极为苛刻,直到现在我也不够格,但这套秘法在龟府上层不算什么秘密,掌节使施展的时候压根就不背人,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就偷偷跟着练了一下,结果差点把小命丢了……”
说着,欧阳寻讪讪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自那之后再没碰过,你要是不提我还真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萧聪想着,不由地扬起嘴角,自言自语道:
“掌节使都能施展的秘法,那还叫秘法吗?这对于鸿翔来说,肯定不在话下啊。”
“龟府的掌节使在哥哥的眼里似乎没什么分量啊。”
鸿翔小声呢喃,意欲抛砖引玉,星流云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忙回答说:
“龟府的五个掌节使从来不修炼,自出生以来就是龟中异类,没有修为的乌龟都能学会的东西,你自然也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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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寻撇撇嘴,貌似是对星流云的话不太满意,但又不想反驳,以免显得自己太局气。
“既然他们都不能修炼,那为什么还能在龟府做这么重要的位子呢?”鸿翔问道。
“这……”星流云一时语噎,这已经超出了他所掌握的情报范畴,于是不由自主地将求助似的目光瞥向欧阳寻。
欧阳寻不急不缓地解释说:
“他们跟萧家人还有鸿翔一样,是与生俱来的神利者,不过你们三种生灵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萧家人和龟府的掌节使都具有与生俱来的强大精神力,且都不能修炼,但萧家人对天地气机极为敏感,而掌节使对生灵气机更为敏感,鸿翔能够修炼,但精神力却不是与生俱来的强大,而是在修炼过程中,精神力量能够超越修为,呈现出一种近乎恐怖的增长,从现在来看,鸿翔最后能达到精神高度可能会受到修为的钳制,而萧家人和掌节使则不会,不过你们都是天地的宠儿,所以我们将你们这些人统称为神利者。”
顿了顿,他接着道:
“五大掌节使在龟府的地位举足轻重,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外,他们博览群书通天晓地,即使相隔万里,也能够知晓这天地间发生的大事,并做出有根有据的预期判断,说到底,他们其实才是龟府真正的决策者。”
欧阳寻一席话不可谓不惊人,连萧聪都没有想到,这五大掌节使在龟府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重要,这也就能解释当年欧阳寻为什么对业图天的事情这么上心,而现在也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业图天确实是有问题,五大掌节使缺了一个,本就是重大损失,更可怕的是这家伙还没死,以他掌握的龟府密辛,对龟府来说绝对是个重大隐患,看来,如今龟府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啊。
萧聪抛开杂念,催促道:
“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
鸿翔和欧阳寻同时点点头,二人相对而立,欧阳寻将这套算不得上秘法的秘法中他仅知道的那点东西口述给鸿翔,欧阳寻说完一遍后,鸿翔没提任何问题,只是低头皱眉,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副费解之色。
过了半晌,欧阳寻说道:
“鸿翔,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就行,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鸿翔摇摇头,
“这东西简单得很,我已经领悟了,我只是有一种错觉,好像它是从《应魂咒》中褪脱出来的,仔细斟酌,却又找不到根据。”
星流云莫名发起牢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它是不是从《应魂咒》中褪脱出来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赶紧的吧,我早就已经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
鸿翔分外嫌弃地白了星流云一眼,小声嘟囔着:
“真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欧阳寻教授的法门简单,以鸿翔足可比肩渡河境高手的精神力可以轻松驾驭,事情的进展在这一段显得相当顺利,鸿翔将一缕神识毫不费力地注入到“野猪”的识海,只可惜药效还在持续,现在的“野猪”还不得动弹,但鸿翔说他能读取到“野猪”的某些记忆,这就表明这件事已经成了。
第一个问题得到解决,萧聪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开始不遗余力地解决第二个问题,结合生平所学, 在整整两个时辰里展开空前的头脑风暴,一套简单的气机流转法门就这样被他钻研了出来,接着,他又趁人打铁,在这套用在“野猪”身上的法门进行改动,适用于星流云等人的另一套法门随之而生,如此一来,准备工作便全部就绪,剩下的就是付诸行动了。
萧聪将之前安置在“野猪”身上天材地宝尽数取下,并用药粉帮其愈合伤口,紧接着又把阵盘放在最后那块血窟窿上,自始至终,野猪没有半点反应。
在这个过程中,星流云等人在欧阳寻的指导下做好了小车,几个人将萧聪作完手脚的“野猪”抬到小车上,最后众人跟小车一起,通过传送阵离开。
传送阵的另一头自然是之前孤峰之前矗立的地方,只所以提前来,是怕“野猪”提前醒转再节外生枝,于是在确定安全的时候他们先等在这儿,野猪一醒,就将小车直接推出传送阵去。
另一方面,他们也想多观察这里的动向,若是有什么潜在危险,能及时发现,不至于危及时刻慌了手脚。
传送阵上面布着匿影藏息阵,一行人站在匿影藏息阵里,从孤峰旧址的位置往这边看,最前面是放着“野猪”的小车,由再农和霍闹扶着,准备随时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其推出去,尹诺守着,右手按在刀柄上预防突发情况,往后一点是萧聪欧阳寻等人,为了观察一会儿出现的情景,他们没有躲在霍闹和再农身后,再往后是盘膝而坐的鸿翔和抱着黎牧的幽女,他们俩离得比较近,由围成一圈的萧家将保护着。
孤峰旧址四周的林子里,不时闪过一道道模糊的灰色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没有到空地上来过,这让萧聪他们感到庆幸,但也狐疑于他们如此这般的原因,未知总是让人感觉恐惧,而他们也不确定这些小鬼是不是真的不会到空地上来,所以越发的风声鹤唳。
小主,
终于,在萧聪的感知中,野猪就要苏醒,待看到后者眼皮微动,萧聪低声命令,
“推!”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冥乌族兄弟同时发力,小车就这样笔直地蹿了出去。
与此同时,鸿翔这边开始以自己的神识作为引导,激发由“野猪”肉身和阵盘组成的法阵,在“野猪”从小车的跃下的同时,阵盘光芒大放,伴随着一声声尖利的嘶啸,有几道灰色的瘦小身影从密林中钻出,直奔“野猪”而去。
面对三只小鬼儿,“野猪”不见一点惧色,在小鬼儿还没靠近他的时候,便发起了自己的远程攻击,全身的棘刺暴射而去,像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而小鬼儿这边却不躲不闪,任由棘刺射在身上进而寸断,星流云见此情状,忍不住说道:
“看着架势,猪兄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啊。”
欧阳寻倒是笑得轻松,
“话别说这么早,这场仗,怕是得打一会儿。”
星流云诧异的转脸看向欧阳寻,半晌,却没说话。
欧阳寻料事如神,野猪非但没有立即败下阵来,反而跟那三只小鬼儿旗鼓相当,棘刺箭矢对他来说仅仅是小手段,坚硬的铠甲和锋利的獠牙才是他的秘密武器,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头野猪的自愈能力堪称恐怖,在与小鬼儿的交战中,之前萧聪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血窟窿竟然全都愈合了,就连嵌着阵盘的地方,也覆盖上了铠甲,那儿微微隆起,即使在远处看,依旧很明显,貌似那个地方的铠甲比其他地方还厚实一些。
两方杀招尽出,一时间难分难解,对于有法阵保护的野猪,那些小鬼似乎并不是多么可怕,没有修为,也不会什么战斗技巧,力气也不够大,除了靠强韧无匹的肉身和几乎难以缨锋的牙齿偶尔在野猪身上留下些痕迹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被野猪撞得东来西去,这要是搁正常修士,恐怕早就被撞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了,可惜小鬼儿不是人,在数不清的撞击中状态没受一点影响,被野猪獠牙扎到的地方,也只是冒出一股子诡异的蓝烟,没有伤口,在萧聪的紫目下,甚至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星流云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些东西是不是根本就打不死啊。”
这听上去虽然像是一句牢骚,实际上却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欧阳寻点点头,语气不无忧虑地说:
“没有专门的方法,单靠寻常的攻击很难杀死他们,即使有小聪的法阵护着,这些小鬼儿若是被我们遇上,依旧是个大麻烦。”
“现在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诛仙剑上了,也不知道诛仙剑对他们有没有用……”星流云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可紧接着他又冷冷一笑,抬起脸来,其上满是记忆里熟悉的桀骜,
“去他娘的,回头让小聪准备点同归于尽的小型杀阵,要是真不行,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为大荒除害,那也是善缘一桩。”
欧阳寻看也不看星流云一眼,蔑然哂笑道:
“你星流云什么时候也学着自暴自弃了,如果小聪的杀阵能杀死他们,你觉得小聪会不尽全力留下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以为小聪跟你似的这么蠢?”
星流云分外认真地摇摇头,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这不叫自暴自弃,我这叫做以备不时之需,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化成这些鬼东西的养分,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我的选择,你们应该尊重才对。”
欧阳寻终于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道:
“最坏的打算?你的选择?没有什么最坏的打算,也不存在你自己的选择,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一定能!”
看着一脸笃定的欧阳寻,星流云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他嘴唇微微蠕动,之后却露出无比粲然的微笑,像天边的云彩,却终究还是要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