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房玄龄依据名册,逐一宣布幸运儿的名字。
不久前,房玄龄已奇迹般地完成了上万民众的户籍编纂。
按家庭人口多少,分配相应田地。
首批获田的三百户,每户皆有六口人以上,依人口数量,房玄龄公平地分配了三至十亩不等的土地,巧妙地处理了一千三百亩田地的分配问题。
当田地契约交到百姓手中,所有人感激涕零,再度跪倒。
“主公万岁,房公千秋!”
万众齐呼,声震四野,却让杨广的心情愈发郁闷。
尊崇许牧尚可理解,房玄龄何德何能?
一名籍籍无名的书生,亦能享有千岁的尊称?
杨广心中虽存有几分不屑,却未敢有丝毫显露。
城门外,获田的民众感激涕零,未得田土者亦不急不躁,因房公有言在先,不久将来,第二批梯田开垦之时,仍会继续分配土地。
他们此行,只为一验主君府上是否诚心分田,其言可否信赖!
最终,事实证明,主君府……确实言出必行,分田有信!
分田完毕,许牧复登城楼,宣告最为关键之政令:“即日起,万民城疆域内,农税尽废,民众耕耘之所得,皆归私有,任何人不得巧取豪夺,妄图侵占!”
此言一出,喧嚣的民众瞬间寂静无声。
不仅是民众,就连杨广亦为之愕然。
身为帝王,他对农业税收对于国库的意义了然于胸。
隋朝之农业税收,竟占据国库六成之巨!
废除农税,岂非自绝财源?
在老杨与民众震惊之际,许牧沉声续言:“诸位或已风闻,不久之前,城外试田之中,主君府成功培育出亩产三十一石之土豆,以及冬小麦、春小麦、棉花、花生等作物。至于此类良种,此次获田之民皆可向主君府求购,自由播种。”
“若家中贫寒,可在主君府立下欠据,待粮食丰收之后,再行偿清!”
许牧言毕,下方原本静默的民众忽如潮水般涌动,交头接耳,人人面露新生之色。
房玄龄望着这群民众,若有所思。
昨日颁布政令时,他已见过如此场景。
然而,彼时未曾提及种子之事。
而今日主君一言既出,他似乎从这群民众身上看到了熊熊燃起的希望之火,势将燎原。
“主君,贱内家中八口,分得十亩田土,然逃难途中,财物殆尽,真能赊账购种?”
城楼下,一名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大声问道。
他胆识过人,一语道出了众人心声,其他人不由自主地静下来,洗耳恭听。
许牧点头微笑:“自然可以,立下字据,半年后如数偿还,即可得良种。”
话音刚落,民众皆欢声雷动。
特别是那位分得十亩田的汉子,更是振臂一呼:“走!今日我得十亩良田,邻里乡亲皆来我处畅饮,敞开了喝!”
“嘿,刘老三,就不怕一家八口喝西北风?”周围有人玩笑道。
被唤作刘老三的汉子嗓门洪亮,大笑道:“有主君府的神奇种子在手,何惧之有!我这十亩田,数月后便能收成数百石粮食,还不用纳税,养活一家老小十年不愁!”
周围民众深感赞同,笑声中充满了暖意。
“走走走,今天吃垮你家,明儿我家做东!”几陌生的民众也凑热闹道。
最终,数万民众在军队护送之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万民城,临行前,众人齐声高呼主君万寿无疆。
对他们而言,许牧给予了真正的生存希望。
“老房,观此情景,心中作何感想?”
民众散尽,城墙上只剩许牧几人,他不由望向房玄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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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微愣,仍在回味刚刚民众那“房公千岁”的呼声。
他……仿佛也赢得了民众的拥戴。
“臣……似是明白了主君昨日之意。”房玄龄轻叹,向许牧深深一拜。
一旁的杨广大感意外,不由得凝神倾听。
“哦?愿闻其详?”许牧挑眉道。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指向城外归去的民众,言道:“主君废除农税,重新点燃了这群民众的希望,有了希望,他们定当全力以赴耕作,所耕皆归己有,积极性自是高涨,不出数月,民富指日可待!古云,藏富于民,民富则亲,民贫则散,主君此举,无疑将万民城的统治根基固若金汤。”
“论治国理民,主君深谋远虑,不论是万民广场的建造,还是授田分地、借贷种子,皆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臣实难望其项背。”
言毕,房玄龄再次向许牧拜倒。
杨广听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还跟我那万民广场有关?这几日,万民广场二层已竣工。
然而偌大的万民广场,目前仅有一间盐铺开张。
房玄龄如此一说,许牧却大笑反问:“那你倒说说,万民广场与之又有何关联?”
房玄龄深知,主君是在考校自己,稍作思索后拱手答道:“万民广场,商家汇聚之所,民众种植所余,自需出售,换取银钱。主君预建万民广场,一层设诸多摊位,正为此等民众所备。民富则商通,商通则国强,财源广进,国亦随之更富。”
前提是那百分之十五的商业税……商贾们能欣然接受。
对此,房玄龄心中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而主君却显得信心满满……
听完房玄龄的解释,许牧连连点头。
老房同志果然是宰辅之材,仅昨日一番关于农税和商税的谈话,他就能联想到如此多层面。
“有老房相助,真可谓如虎添翼。”许牧点头,不由感慨。
房玄龄连忙谦逊道:“主君治民之策深邃博大,臣学识浅薄,尚需不断学习精进。”
杨广:“……”
他全程旁听二人相互赞许,作为帝王,亲眼见到许牧的治民手段,竟也感到几分道理。
废除农税,此举实在离经叛道,是非对错,他心中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