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书以为自己会很平静，毕竟，之前很长时间，他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杀掉谭强。尤其是女儿出事之后，那种恨意更是达到巅峰。

可不管心理建设做的再好，当真的付诸行动，亲手杀掉谭强后，心中那股子害怕、茫然、恐慌、甚至罪恶感，怎么都压不住。

这很没有道理，谭强那种人渣，就算杀一百遍，他都不会手软才对。可事实上，他几次差点呕吐出来，情绪复杂到极致。

作案逃离后，他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到处闲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什么目的，仅仅只是想要暴露在阳光下，这让他踏实。

就这样，整整一个白天，他一直走啊走、走啊走，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厕所都没上。等到身体累到支撑不住时，心绪也随之平息下来。

接着，他找了家饭馆，点了很多菜，狼吞虎咽，肚子都涨圆了。

酒足饭饱，他破天荒去了澡堂子，将浑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这个过程，让他很舒服，就像蛇在蜕皮，更像一场洗礼。

晚上十一点多，走出澡堂子，他望向灯火通明的都市，深吸一口气，露出淡淡笑意。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重生了，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仿佛，以前的董仲书，已经成为过往。如今的他，成为了另一个人，新的董仲书。

半夜一点，他如约来到烂尾楼。

熟悉的黑色汽车，稳稳停在那片空地上，没有迟疑，他大步走了过去。

……

上车后，见吴影依旧没有露面，戴着口罩与假发，董仲书毫不在意，踏实的坐在副驾驶上，伸手：“给我根儿烟”

吴影笑了，将整包烟跟打火机丢给董仲书。

“你难道对我就没有怀疑？不想知道我是谁？”

“嘶~呼~”

狠狠吐出一口烟圈儿，董仲书幽幽望着前方：“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后怕。

如果那天你没有阻止我，也许我杀不掉谭强，也许能杀掉然后自杀。但不管哪种结果，我一定会完蛋。

到那时候，我的女儿就会失去爸爸。她现在需要我，离不开我，我要是出事，她该怎么活啊？

谢谢，真的谢谢”

短暂沉默，话语继续响起：“至于你是谁，我不在乎，也不重要。

我只知道，你救了我，也间接救了我女儿，帮我报仇雪恨，还不担心被警察抓住。